“陛下不用擔心。”榮錦曜很懂得說話的技巧,既能安撫贏傾,又極其自然地捧了自家主子,“這傷勢雖看著嚇人,但主上意誌非凡,非凡人能及的強悍,這點疼痛主上不放在心上的。”
贏傾瞬間無言以對。
雲珩的手下個個都不是正常人。
眼看著雲珩麵不改色地喝完了一碗黑漆漆的湯藥,榮錦曜安靜地收拾了藥箱告退離開,並道“雪茶姑娘隻怕不一定知道沈聿此時的下落,臣去找找看。”
雲珩沒說話。
贏傾則是挑眉淡笑,雪茶會找不到沈聿的下落?
兩人一路聊著一路走,待到了大正宮,沈聿一見到雲珩的麵開口“今晚月色這麼好,主上不是應該跟陛下花前月下,情意綿綿一番嗎?大半夜還要談正事?”
贏傾斜倚著軟榻看書,聞言看了過來,溫柔淺笑“你這是剛被人從溫柔鄉挖過來,心有不滿?”
“知我者陛下也。”沈聿站在外殿,優雅躬身,“不過溫柔鄉雖美,臣也並不敢對主上不滿。”
“主上是要我們攪亂北疆朝局?”華硯珟站在偌大的檀木書案前,看著雲珩翻閱情報,若有所思地開口,“北疆最近動作很多,頻頻在邊關試探,看起來就有增兵作戰的意圖。”
北疆太子此番前來東渭,除了送來一個謝謹毓之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為了試探雲珩的態度,想知道雲珩在短期之內會不會回去大乾。
若雲珩不回,他們大概會迫不及待地先對大乾邊關興兵,東渭與大乾相隔甚遠,若是大乾武將不幸落敗,東渭遠水救不了近火。
隻可惜北疆雖驍勇善戰是事實,腦子構造卻與尋常人不太一樣,太過容易想當然,壓根沒想過,就算沒有雲珩在,大乾就一定不是他們的對手?
“淳於風這個太子做得順風順水,以至於有些忘乎所以。”雲珩聲音淡漠,透著寒意,“送些消息過去給北疆,讓他們知道淳於風在東渭得到了友好的款待,跟東渭皇族相談甚歡,為了宣示對東渭的友好,已經跟東渭簽訂了長達五十年的同盟協議。”
華硯珟靜默片刻,目光落在雲珩淡漠的臉上“做到什麼程度?”
“能做到什麼程度就做到什麼程度,最好讓北疆內亂十年。”雲珩淡道,“除了淳於風之外,北疆還有三位有資格爭儲的皇子,背後母族勢力都不弱。你通知那邊的分屬,讓他們各自出力,暗中扶持這三位皇子,就此削弱皇後母子的勢力,不必一步到位,慢慢來,拉長戰線。本王要的不僅僅是換儲君,更要他們亂成一團,無暇他顧。”
華硯珟點頭“是。”
“可以讓朝生派人去北疆,接幾個人過來。”沈聿走到案前,精致的眉眼泛著狐狸似的狡光,“北疆和南眉算計到東渭身上,我們若不好好接招,未免有些對不起他們的用心良苦。”
華硯珟偏頭看他一眼,似是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雲珩“主上,沈聿手裡那位景國大王子是否可以利用起來?他的母親是景國國君的姬妾,母子二人皆是淳於風手裡的棋子,我們反將一軍,讓棋子反噬,若是時機合宜,也許還可以讓這位謹毓公子爭一下景國國君之位。”
沈聿點頭“謝謹毓看起來不若外表那般嬌弱無害,的確可以利用起來。”
雲珩抬眸“你有把握?”
“對付區區一個謝謹毓,臣何止有把握?”沈聿怡然淺笑,“主上放心,其中出現任何差錯,臣這條命任由主上處置,油炸煎煮,臣絕無怨言。”
“這個處置方式不錯,我恰好喜歡油炸的食物。”華硯珟笑道,“撒一點孜然會更美味。”
沈聿挑眉“不怕崩了你的牙?”
“我的牙沒那麼脆弱。”華硯珟道,“不過話說回來,這樣變態的處置方式也就你能想得出來,主上充其量就是把你打出去杖斃,順便把屍體拖出去喂狗而已。”
沈聿唇角笑意加深,伸手勾著他的脖子“華硯珟,你最近皮癢了是不是?要不要爺給你整整這一身皮子,順道把骨頭也拆了重組?”
“多謝你的好意,不過我不需要。”華硯珟拿開他的手,“你要是有興趣,可以去軍營裡看看西陵煜是如何操練士兵的,保管有你大顯身手的機會。”
西陵煜?
沈聿撫了撫下巴,暗道自己雖知道這煜寶寶是個武將,卻還沒親眼見識過他練兵時的英武風姿,有時間的確可以去軍營裡觀摩觀摩。
“這是南眉禹氏一族所有的底細背景。”雲珩把一份卷宗放在沈聿麵前,聲音淡淡,“禹逸是南眉老皇帝流落在外的皇子,這個消息可以透露給南眉皇帝知道。”
沈聿和華硯珟同時一默。
雲珩淡道“西慶攝政王最近身體如何?”
華硯珟回神,說道“已經恢複了大半。”
“那就讓南眉跟西慶開戰。”雲珩雲淡風輕般說道,像是在決定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南眉虎視眈眈的那座一銀城,可以成為誘餌。”
華硯珟沉思片刻,點頭應下“是,臣知道該怎麼做。”
“至於沈聿。”雲珩目光微轉,“最近流連花樓,樂不思蜀了?”
沈聿歎了口氣“臣這不也是為了正事嗎?”
“給你一年時間,扶持謝謹毓坐上景國國君之位。”雲珩語氣淡漠,“禹逸帶來的那幾個少年,你從他們嘴裡撬出一點東西來加以利用,本王要南眉和北疆十年之內不得安穩。”
沈聿聽到這句話,心下了然的同時,忍不住歎了口氣。
雲珩想讓這兩國忙起來,無暇興風作浪,可與此同時,也就意味著東渭和大乾沒了增兵對戰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