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使團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因為那船看起來飄飄蕩蕩,速度卻奇快,不一會兒,就和商船齊頭並進了。
離得近了,趙婉兮方看清楚,小船上隻有五個船夫,和兩個帶著帷帽的......男人?
這兩人一個魁梧如鬆柏,一個修長如碧竹,卻都出奇的高。
這等身高,難道是......綏遠人?
“來者何人?”言淳站上船頭,指向小船問道。
程儒撩起帷帽,笑容絢爛,欠身拱手道。
“老伯安好,在下方儒,這位是我兄長方元。
我們是北邊來的商人,想去南安做生意,沒成想剛剛遇上那幾艘大船不知何往,嚇壞我們了。
不知您這船也是要往南安去的嗎?可否同行?您這邊人多,我們幾個力壯,正好互相有個照應!”
言淳有些動搖,他多年官場浮沉,看麵相識人的本領還是有一些的。
見這小夥子言辭懇切,人長得麵如冠玉,看起來就像是有錢人家沒經曆過挫折的小少爺。
最關鍵的是,他們商船的人手的確太少。
但他還是為了安全起見,多問了兩句:“做什麼生意的?”
“北邊的鮮魚、蝦蟹生意!”
程儒說著,從下屬手中接過一隻盛滿冰塊的木桶,恭敬遞上。
他微不可查地碾了碾手指,鼻頭微皺。
而這一切,並未躲過趙婉兮敏銳的目光。
有士兵護在言淳身前,替他接過。
南安使團仔細查看,發現木桶裡都是些奇形怪狀的海貨。
南安都城居於內陸,是以這些京城官員很多都未見過海,即便有一些身家較好,也從未見過這等海產。
而且不同於他們之前見過的海鮮,這些北方海產的腥臭氣竟小得多。
眾人嘖嘖稱奇,風和上前一看,笑對他們解釋:“你們久居內地,所見海產保存不佳,自然腥臭。”
言淳瞪大了眼睛,見風和抓起巨大的長了八條粗腿的圓殼物體,嚇得連連後退:“這些都是何物?”
“這是巨螯,就是螃蟹,隻是生於海中,比你們慣常實用的蟹子要大上許多!
這是龍蛤,可以視為大一些的蝦。
這個是章魚,圓頭八隻腳,沒見過吧!”
風和一一解釋,聽到最後一句,趙婉兮心猛地一跳,扭頭看向小船上的人。
恰好另一個帶著帷帽的男人也在抬頭看她。
隔著輕紗四目相對後,男子快速低下頭去。
言淳繼續盤問:“此前從未在南安見過此物,你們當真是去做生意的?”
“當真!北地方家世代經商,此次我們想試驗一下我家是製冰技術能否將海貨原樣運抵南安,如若可順利運抵,順便開拓商路。
是以隻備了一船貨物,剛剛那桶便作為見麵禮,請大家嘗嘗!”
程儒說著,和元熠一起遞上調好的料汁。
太醫上前細細查驗了,未見有異。
又給崔副將喂了一口,等了片刻,見他也是安然無恙。
郭皇後見趙婉兮還在出神,便對言淳點點頭,言淳將海鮮和料汁悉數全收,又回贈了一些南安特產。
兩廂安好,風和動手拆解海貨,幾名小士兵興衝衝打下手開火,南安使團此時簡直同過年一般。
本以為的強敵的戰艦離開了,又來了幾個年輕壯漢當幫手,還得了這一大桶美食。
但一片喜悅之中,趙婉兮卻獨自來到船邊。
她看向元熠,手指緊緊握住桅杆,垂首問道:“敢問方元公子,您這長了八隻腳的魚,可是在渤海之濱釣的?
曾有一位故人告訴我,他家鄉可以釣到這種魚。
你們那裡,太陽申時初刻便會落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