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芸昕愣愣看著謝琰一副不滿足的神色,正不知所措,便聽謝玉芝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
“嫂嫂!你們買了糖人?”
謝玉芝蹦蹦跳跳湊上前來,謝琰眉心一皺,扶額仰頭,鳳眼空洞無奈地望向那輪明月,緊接著,他緩緩低下頭暗咬著牙關瞪著已經將宋芸昕拉走的謝玉芝的背影,猛出了口氣。
人群中一位身形修長挺拔的男子,遠遠望著宋芸昕的背影,好看的眸子微微凝住,掩不住的眷戀和落寞一股腦湧上那張清秀俊麗的臉。
身旁的小廝同是臉色難看,他看看自家公子又看了看宋芸昕,忍不住安慰道
“公子,我們都跟了一路了,宋姑娘如今已經嫁為人妻,您也守得雲開見月明,在今年的加試中獨占鼇頭,得以重回京都,還是不要再為往事困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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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鑾殿內,氣氛凝重。龍椅之上,景康帝神色冷峻,目光如炬,掃視著殿下群臣。
身著緋袍的官員出列,跪地啟奏“陛下,太行山上匪患猖獗,諸多行商慘遭劫掠。如今,晉中一帶民生惶惶,商賈裹足,百姓不得安寧。懇請陛下速速派遣精兵良將,前往剿匪,以安民心,護我朝太平之象。”
言罷,朝堂之上頓時議論紛紛,有的大臣頷首讚同,有的則麵露憂色,低聲商討對策。
景康帝目光如隼,掃視朝堂一周後,最終落在了謝琰身上,朗聲道“左將軍謝琰聽令!朕命你著手整理兵馬,五日後啟程,前往太行山剿匪。此去責任重大,望你早日凱旋。”
謝琰單膝跪地,高聲領命“臣定不辱使命!”
出了金鑾殿,謝琰便匆匆派人給凝華公主傳信求見。
凝華公主得知,滿心歡喜,連忙應允,笑意盈盈,款步相迎,就見謝琰卻冷著一張臉,語氣生硬“把我上次送你的《雲巔逸隱圖》還我。”
凝華公主聞言,笑容瞬間僵在臉上,滿心的期待化作了驚愕與失望,不可置信地問道“哪有把送人的東西還要回去的道理?”
謝琰眉頭緊凝,神色愈發冷淡“總之我今日就是來要回那幅畫,你彆逼我搶。”
凝華公主眼圈微紅,這事他乾得出來!
她噘著嘴倔強道“我不給,除非你拿一樣東西交換。”
謝琰毫不猶豫“除了那幅畫,什麼都可以,你要什麼?”
凝華咬了咬下唇,思索片刻後道“聽說琰哥哥要去太行山剿匪,早聞太行山上生長著一種叫紫蘭的仙草,能美容養顏,琰哥哥若能把這仙草給我找到,我就把畫還給你。”
謝琰一臉不耐煩地應下來“那就這麼定了,你若反悔我定強搶。”
凝華公主點了點頭,想著那畫也沒什麼稀奇的,若能有美容養顏的仙草更得她意。
“一言為定,琰哥哥要不要留下來與我”
“不留!”
謝琰一口回絕,接著又一臉嚴肅盯著她說道“凝華,往日你對我死纏爛打,我念及與你自幼的情分留你幾分薄麵,如今我已成親,請你拎清自己的位置,莫要自取其辱,你若再敢傷我妻,我這人睚眥必報!”
說完,他冷眼掃過,轉身大步離去,徒留凝華公主呆立原地,望著那背影,委屈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謝琰出了宮便急急往府中趕去,今日是平陽伯壽誕,他主動提出要陪宋芸昕回娘家賀壽的,萬不能遲到。
黑色烏騅馬來到府門口之時,出行的兩輛馬車已經停好,宋芸昕滿臉驚詫地看著小廝們進進出出,小心翼翼地將一箱箱賀禮搬上馬車,一問便是世子交代的。
宋芸昕放眼望去,隻見那車上堆滿了一箱箱貢品,箱蓋半敞,露出裡麵的物件。有拳頭大小、圓潤剔透的南海珍珠,顆顆泛著柔和光暈;還有色澤溫潤的羊脂玉擺件,雕工細膩,栩栩如生;更有從西域進貢而來的織金錦緞,流光溢彩,觸手生溫。
不僅如此,車旁還整齊擺放著幾株造型奇異的盆景,皆是百年以上的古木,枝乾蜿蜒,配以珍貴的太湖石,儘顯古樸典雅,皆是價值連城。
謝琰從馬背上一躍而下,將韁繩交到門房小廝手中,長腿幾步走到宋芸昕麵前。
“朝中有些事,耽擱了。”
他捧起她的手,輕輕摩挲,滿眼的星光閃爍。
宋芸昕卻還驚歎那裝了滿滿一車的厚禮,皺著眉說道“阿琰,不必如此大費周章,不過是壽誕,這禮也太重了。”
謝琰隨著她的目光看向那裝禮的馬車,轉眸低頭看著她笑道“你與我成親後,回門我沒能陪你去,也一直沒有機會登門拜訪你父母,這些是我的一點心意,第一次去,總是要好生表現的。”
心中卻也談不上多欣慰,她接到伯府的請帖後本是不想告訴謝琰的,誰知秦氏給謝琰也派了一封,也不知他們又是打的什麼主意。
“怎麼?我怎麼覺得你不太開心?”
謝琰抬手理了理她鬢邊的碎發,柔聲問道。
宋芸昕莫名生出一絲歉意,他待他這般好,她卻一直將身世瞞著他,雖非故意隱瞞,但卻也沒找到合適的時機將她並非伯府真千金的事情告知於他。
興許還是需要勇氣的,畢竟頂著伯府千金的身份嫁與他便已是高攀,若連著千金身份也是假的,她隻是一個無父無母的棄女,那便與他更是相差雲泥,宋芸昕緊緊攥著袖擺,正躊躇地欲要開口。
“世子、夫人,裝完車了,可以出發了。”
常寧的聲音傳來,將她剛剛鼓起的勇氣再次打斷。
她嘴角生硬一笑,對他道“我們先去吧。”
謝琰點點頭,將她扶到馬車邊,掀開車門,頓時目光一凝。
“謝曜?”
隻見謝曜一身水藍色長袍,已坐在車廂角落,四目相對,他謙遜地衝謝琰行禮。
“兄長。”
謝琰緊皺眉頭,回頭看向宋芸昕“他為何在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