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並不耽擱高文富在年輕的時候就成了渤海族萬戶大撻不野麾下的謀克,滅遼滅宋時立了不小戰功。
在後來更是搭上高景山的線,認了本家。
正是有了這種資曆,所以他才能在金國政局頻繁動蕩中屹立不倒。
可年輕時再悍勇也是四十年前的事了,如今高文富年逾六旬,大腹便便,雖然腦子依舊靈光,卻早已不能上陣殺敵了。
而現在統帥高文富本部謀克與州中兵馬的是其子高安仁,此時正站在他身邊,瞪著眼睛扶刀作金剛怒目狀。
“你是哪裡人?”
“小的是濟南府長清縣人,被周扒……周通判征簽,跟隨張猛安南下……”
石七朗竹筒倒豆子般將自己身世根底一一說出。
“濟南府……濟南府是個好地方啊,俺以前就在濟南府當差。”高文富來回踱步,來到側桌旁,從盤子中撚起果脯放進嘴裡,含糊說道:“俺記得王懷遠那廝在清水縣當知縣,這次沒有一起出征?”
石七朗愣了愣,強自笑道:“王知縣七八年前就已經離任,俺走的時候是裴滿知縣管事。”
高文富拍了一下額頭:“那是俺記錯了,唉……老了老了腦瓜子就是不靈光了。”
說罷,高文富又拉家常似的絮叨他在濟南府任職時的故事,不時向石七朗詢問證實,在說了半個時辰後,高安仁麵露不耐之色時,高文富終於坐回了座位。
“這是俺孩兒安仁,你把他沒在時,你對俺說的話再原原本本的說一遍。”
“是!”石七朗吞了吞口水:“七天……不對……八天前,七月初十夜裡,俺也不知道時辰,隻知道大營裡麵突然亂了起來,又是火又是喊殺,人哭馬叫的。第二天才知道是宋軍……宋狗襲營……”
高安仁皺眉打斷:“宋狗襲營?簽軍營也亂了,你怎麼沒跑?”
他太清楚簽軍是怎麼被征來的了,有逃跑的機會,那是一定會跑的。
石七朗尷尬一笑,唯唯諾諾不敢言語。
高文富斜了自家兒子一眼:“好了好了,他哪裡是不想跑,是沒跑了。張玉的治軍手段還是有一套的,那個……石什麼,你繼續往下說。”
“是!”石七朗繼續說道:“雖然損失不大,可諸位上官卻咽不下這口氣,在兩天後就要坐船殺回去,可就在碼頭上等船時,宋狗直接殺了過來,俺們措不及防,全軍大敗。漣水城……漣水城也被宋人占了。”
“全軍大敗?漣水也丟了?武興軍乾什麼吃的!”高安仁破口大罵:“張玉和李涯呢?還活著嗎?”
“李縣令咋樣俺確實不知,不過軍中的各個謀克和蒲裡衍都被殺了,腦袋都被吊在轅門上,俺看的真真的。”
高文富想了想,繼續問道:“你曉得宋狗主將是誰?有多少兵馬嗎?”
“一個姓魏的統製官,俺也不知道是誰,隻知道他的大旗是大宋忠義軍。兵馬數量確是大概有一千……哦,對了,俺聽看守俺們的宋狗說要北伐海州。剩下的俺也不曉得,當天夜裡,俺就趁著漣水縣城還亂套,偷了匹馬逃回來了。”石七朗老老實實回答道。
“忠義軍?哼……”
高安仁剛要開口嘲諷,高文富卻直接對石七朗言道:“你帶來的軍情很有用,當賞!”
說罷,門口的侍衛捧著一木盤金珠大步走來。
石七朗果然麵露貪婪之色,重重叩首之後,將木盤上的錦緞掀起,將其中金珠牢牢包住。
高文富含笑說道:“你且回老家去吧,好好過你的小日子,有這些財貨,足夠富足三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