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終於睡足的陸遊也替代了魏郊的位置。
作為起於州縣主簿,現任大理寺司直,陸遊乾起刑名來可比魏郊這種小兒輩利索多了。
最後,已經有些明白過味來的魏勝乾脆自去準備拔營,而將大伊鎮中的一應事務都托付給了劉淮。
這就是所謂的分兵必為一路主將,治地必為一方主政。
隱隱有將劉淮列為忠義軍二號人物的意思。
但劉淮還是將主位空了出來,以示對魏勝的尊重。
台下的李秀隻是拽著周大戶看劉淮來當青天大老爺,其間雖然一言不發,卻是絲毫不耽擱隨著一個個案子審結,一顆顆人頭斬落,市場中聚集的百姓也越來越多,叫好聲也越來越大。
最後幾樁案子斷完,歡呼聲簡直猶如山呼海嘯一般。
“李三爺……”周大戶的肥臉上滿是汗水,“你要去見那將主就自去,何苦拉著俺呢?”
李秀冷笑:“周大戶,這也是給你個機會,你究竟在怕什麼?看這些宋軍行事,難道還怕他們不講規矩直接吞了你嗎?你不是不怕嚴苛的規矩嗎?”
“俺就是怕他們太講規矩!”周大戶脫口而出,卻又立即醒悟了過來,連忙轉過話題:“你真當這些宋人是來作青天的嗎?他們分明是想聚攏人心好哄騙鄉親去送死!
你看看這劉將主斷的案子,不講證據,苦主說什麼就算什麼,隻是胡亂殺人以平民憤。
那苦主若是說是俺殺的呢?他殺不殺俺?說是大伊山的盜匪殺的人,他殺不殺你?莫說是俺怕,李三爺難道不怕?”
李秀嗤笑一聲:“俺行得正坐得直,能怕個甚。倒是你周大戶,平日作惡許多,卻仗著本家在州中有當吏員的,而屢屢逃過。此時見到一個不給你臉的,是不是怕了?”
“李三……你……你個……”周大戶臉色鐵青,想要拂袖而走,卻被李秀鐵鉗般的大手捉住胳膊。
“周大戶,俺也不為難你,跟俺看完這一場,之後你該乾嘛乾嘛,耽擱不了幾個時辰。”
周大戶掙脫不開,卻終究不敢跟這種強人徹底翻臉,隻能憤然立住。
而就在此時,台上劉淮接過陸遊遞來的最後一份文書,仔細看完之後微微一愣,立即大喊:“城東的周文才來了嗎?若沒來,誰人遞的狀紙?”
台下瞬間就沒了聲音。
劉淮發現台下的百姓竟然有稍許畏懼之色,不由得又是一怔,隨即眯起了眼睛,再次出言:“周家,就是有好大窯廠的周家,竟是沒人來嗎?”
台下的周大戶,也就是周文才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隻是把肥大的身體又縮了縮。
他被李秀的伴當團團圍在中間,隻要不主動跳出來,倒也不擔心其他人能看到他。
但是很快,就有人應聲。
“俺是周家老七,是俺以大兄的名義遞的狀紙。”一名乘坐在步輦上的年輕人猶如鶴立雞群一般,高聲說道。
兩名雄健的青衣漢子扛著步輦,從市場入口處緩緩走來。原本有些擁擠的市場卻是如同被摩西分開的紅海般分出一條道路來,讓周老七得以通過。
台上北伐軍中不少人敏銳的發現,台下百姓明顯有畏縮之色,可見到步輦上年輕人身上的重孝時,這些百姓臉上又明顯顯出幸災樂禍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