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跟隨劉淮的馬軍大多立功,在擴軍中成了什長隊將之類的基層軍官。張小乙所部也跟著主將去了右軍。隻剩下張白魚麾下三十餘騎功勞不夠,繼續不尷不尬的充當馬軍骨乾。
至於從高文富父子手中繳獲的四百餘匹戰馬與二百餘幅重甲,魏勝平均分配至五軍,隻不過將中軍騎士送與前軍,又給劉淮建立起了一支人數高達二百人的甲騎部隊。
在兵凶戰危北伐戰場,魏勝此舉無異於將三分性命寄托在劉淮身上。
劉淮對此自然也心知肚明,他所率的除了二百甲騎,還有四百——也就是四個都的步兵,外加四百輔兵,無論兵甲還是軍械都十分齊全。
千人中,大約隻有六成是新兵。這個比例在如今急速擴軍的忠義軍中已經算是很低的了。
這麼個新兵比例,在沒有敵軍騷擾的情況下,沿著沭河行軍,照理說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吧。
然而,哪怕劉淮已經有了些許心理準備,但還是低估了行軍的艱難。
此時剛剛立秋,依舊炎熱,再加上是沿著沭河進軍,日頭蒸騰水澤,使得水汽上湧,燥熱之餘更添一些悶熱,如同蒸桑拿一般,就算端坐不動,也會很快大汗淋漓。
這就是所謂的暑氣了。
而另一方麵,統率步騎千人與率領百騎在難度上根本不是一回事,尤其是這千人中還有大半是新兵。
十幾裡路走完,不說開小差、裝病被迅速處置的,單單隻是中暑的士卒,就有足足五十人。
關鍵時刻,還是淮左老革出身的魏勝起到了定海神針的作用。
他讓中軍運來了大量的鹽巴與酸梅乾,煮成酸梅湯,讓軍士與輔兵用革囊水袋隨身攜帶,飲下後就能一定程度上緩解中暑症狀。
這些酸梅乾與鹽巴都是之前在朐山抄略府庫得來的,魏勝又專門下令進行了采買與囤積。
當時還有人不解,可除了魏勝這種老於軍伍之人,又有誰能想到,酸梅乾有朝一日也是軍用戰略資源呢?
“王五郎,你莫要腹誹,你的莊戶終究沒有行軍打仗的經驗,這次讓他們當輔兵,也是一種保護。”
劉淮見到與自己並轡而行的王世隆屢屢回頭,望向身後,還以為他在擔心此次被征調為輔兵的王家莊戶,不由得誠懇出言勸告。
王世隆似乎回過神來,連忙搖頭。
他大約二十多歲的年紀,麵容俊朗,身姿挺拔,唇上蓄著的兩撇胡須,使他臉上堅硬的線條有所緩和,平添一分儒雅。
然而他厚重的肩背與挽起袖子所露出的粗壯手臂足以展示出其人武力上的不俗。
如果是隻有這些,任誰都得說一句王世隆王五郎文武雙全。
偏偏這廝耳邊插了一朵絹花,臉上敷了厚厚一層粉,可敷粉水平又不到家,臉與脖子存在很大色差,就有些滑稽了。
再加上日頭漸起,天氣漸熱,讓人額頭生汗。
一陣風吹來,細密的塵土與汗水再加上敷的粉在王五郎臉上勝利會師,並攪在一起,使得這廝臉色猶如害了急病一般,一片蠟黃。
在原本的曆史中,王世隆此人後來加入了耿京的起義軍,屬於聽調不聽宣的外藩。他率軍屯駐海州北部,主要在莒縣與日照縣率馬軍作戰。
後來在李寶陳家島大捷後,王世隆歸屬於李寶麾下。
再後來張安國叛殺耿京,辛棄疾率五十騎赴濟州複仇,其中就有王世隆參與。
如果不是魏勝北伐時間提前了一個月,沒準王世隆就會在這一個月中起事,獨立成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