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興微微一怔,卻立即裂開嘴巴回應:“都是生死兄弟,這有啥不能說的。”
有人起哄:“沒準裡麵有你渾家的私房話呢。”
又是一陣哄笑。
丁大興也不氣,直接衝著那個方向嘲諷:“欸?俺有家書,你沒有,欸,氣死你!”
哄笑聲更大了。
劉淮再次揮了揮手:“好了,我要開始念信了。”
不隻是因為他的威望高還是因為所有人都想聽清信件內容,聲音迅速消失了。
“大郎,見字如麵。”劉淮剛讀了一句,就立即反應過來,不能用文縐縐的書麵語,而應該用大白話的:“意思就是,丁大郎,希望你讀到這封信時,能如同見到家人一樣。”
“家中一切安好,父親的咳症在喝了幾副湯藥後,已經有所好轉;母親膝蓋在雨天時依舊有些疼痛,卻無甚大礙。大嫂與小旺也身體安康,無病無災。”
“咱家的牛被丁扒皮家搶走,不過忠義軍官人來抄丁扒皮家之後,又歸還了,牛肚子裡還懷了小牛犢,算是因禍得福,得讓牛養胎,秋收時家中男丁可能就得辛苦些,不過算不得什麼大事。”
“如今有了天大喜事,忠義軍官人在抄了丁扒皮的家後,又把他家的田產分給了村裡百姓,咱家分到了十二畝水田,再加上大郎所得的十五畝田地賞賜,又從忠義軍官人那裡佃租了十畝公田。咱家整整多出三十七畝田產。”
“忠義軍官人發了善心,今年隻要繳納兩成收成,有了結餘,俺打著再買一頭牛,給阿爹、阿娘、大嫂、小旺各添置件新衣裳,來年小旺開蒙的束脩也有了著落。”
“唯獨大郎漂泊在外,令人揪心思念,阿娘說她每天要念一千遍經,祈禱大郎平安。俺們也是日日想念,隻盼來日能團聚一起,過上太平日子。”
“丁二盛、王氏、丁小旺再次叩拜,寫信的時候泣不成聲,言語錯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惟願大郎千萬珍重,平平安安,身體康健。”
一封信被大聲念完,在一開始時還有竊竊私語之聲,到最後俱皆沉默,不知道都在想什麼。
劉淮將信件折好,遞回丁大興手中,又叮囑道:“丁大郎,聽我一句勸,多識些字,今日我也不說什麼認識軍令文書方便提拔,可若是連家書都看不懂,豈不是很是難堪。”
說罷,劉淮也不顧對方反應,就繼續巡營去了。
丁大興又打開信件,仔仔細細端詳片刻,又小心翼翼的裝進信封中,隨後塞進懷裡。
“丁大郎,真……真分田啊……”
這時,才有人輕聲出言詢問。
旁人立馬回答:“當然是真的,沒見丁大哥家人都寫信過來了嗎?這是魏元帥和劉統製同時答應的,如何有差。”
詢問之人端著碗縮了縮脖子:“俺還以為隻有那幾百元從分田,咱們都隻有賞賜……那咋隻在丁大郎他們村分田?俺們村也有扒皮賊啊。”
“你傻啊。”丁大興終於穩定了心神,卻是立即開罵:“你家在沂州北,還沒打到呢,咋分?此外,分田也是要人手的,得一個村一個村來,哪裡說一天將幾百個村的地全分完?”
“正是。”
“說得有理!”
“娘老子,三十七畝地,平日沒條命換不回來!”
“操他親娘,為了這地,得拚命!”
“是得拚命!”
又是一陣紛紛應和之聲,營地中,氣氛迅速熱烈起來。
就連練習隊列的十人隊也仿佛被鼓舞,喊的‘端吃端’更加響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