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會兒幫我抱著這靈位,這東西是我們最後的保命符。我師父那個糟老婆子,當年最喜歡用它了,四十歲不到就被吸乾了陽壽。”
“我倒是沒用過,但你那個女同學真要那麼凶狠、連我都收拾不了,那我就請曆代先師出來收拾她!”
說最後這句話的時候,六嬸眼神陰冷、咬牙切齒。
陰冷的寒意,在屋子裡蔓延開。
六嬸的影子,在昏暗的燈光下扭曲、搖曳……
冉青默不動聲的看著這一幕,卻沒有太大的反應。
他早已發現六嬸情緒激動、或是產生凶戾情緒的時候,影子裡的東西才會躁動。
而那影子的本質,昨晚經曆了儺戲麵具引誘的冉青,隱約有了猜想……
冉青乖乖的抱住陰沉的木牌,看似薄薄的一塊木牌,卻出奇的沉重。
冉青跟在六嬸身後,看到小棉花已經趴在了兩口棺材的中間、閉上眼睡著了,神態安詳。
六嬸彎下腰、把天地君親師排位前的三排元寶蠟燭全部點燃,又往那口大缸裡塞滿了引燃的線香。
被線香塞得滿滿當當的大缸中,一顆顆紅豔豔的火點閃爍著、飄出濃鬱的煙霧。
六嬸忙完這一切,才走到她的那口棺材旁、爬了進去。
“把壽衣穿上,棺材裡的東西喝了,然後躺好,”六嬸將黑色的壽衣套在了身上,對著冉青吩咐道。
她說話的同時,舉著一碗黑色粘稠的藥液一飲而儘。
冉青沒有遲疑,按照六嬸的吩咐爬進了棺材。
飄著些許腐臭味的棺木,觸碰時隱約有些潮濕,在棺材裡同樣有一個裝著黑色藥液的小婉。
冉青小心的爬進棺材,學著六嬸的樣子將這口碗裡的藥液一飲而儘。
味道出奇的不難喝,反而有些許的甘甜、冰涼。
喝下全部藥液的冉青看向一旁,發現六嬸已經躺在了棺材裡,一動不動。
門窗緊閉的堂屋裡,熊熊燃燒的香燭、釋放出更強烈的熱氣。
靜靜立在屋子四個角的四杆魂幡,那些花花綠綠的飄帶似乎在熱氣中緩緩抖動。
而圍著棺材擺放的那些紙人紙馬,身上的鮮豔色彩似乎變得鮮活、刺眼。
冉青呆呆愣神,不知自己何時躺在了棺材裡,直愣愣的眼珠呆呆的看著頭頂的天花板。
冰涼的藥液在他胃裡流動,他恍惚間感覺到陰冷的寒氣從胃裡蔓延至全身。
六嬸冷淡的聲音在不遠處飄來,卻好似隔了一層毛玻璃。
那種似夢似幻的奇怪感覺,再次浮現。
“……等會兒跟著小棉花,不要走丟。”
六嬸說完,一個沉悶的鼓聲、突然在屋子裡傳開。
下一秒,冉青的瞳孔驟然緊縮。
他驚愕的看到,天花板上的牆皮正在脫落。
一條條、一片片斑駁發黃的牆皮,自天花板上脫落。
緊接著是牆壁,視野中的棺材內壁。
一條條斑駁發黃的絮狀物,不斷在視野脫落。
這一幕,無比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