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頭七才過了不久,所以今日哪怕是李母的生辰,她也不打算大操大辦的,隻是下鍋燒了幾個小菜,叫上一桌人,熱熱鬨鬨的吃了。
可是李朦走了,緣娘也離開了李家,一桌子五個人頓時少了三個,哪能熱鬨得起來。
所以她吃著吃著,不禁流出了一行濁淚。
這好好的人,怎麼能就這麼沒了呢?
林依是個不會說話哄人的性子,此時隻能僵著一張漂亮的臉,不停的為自己的母親夾菜。
便在此時,屋外傳來了一個爽朗的聲音“丫頭啊丫頭,伯母的大壽也不會叫個人,就這麼悶不吭聲的,真沒良心。”
冥翼拿著幾壺酒來了,跟在他後麵的,還有一長串的小尾巴。
本就不大的院子此時更是被擠得滿滿當當,林依雖然沒說什麼,但冥翼還是能感覺到她放鬆了不少。
雖然有李忠的事情在前,但是逝者如斯,哪怕眾人心裡不好受,日子也要接著過,生辰一年一次,李母已經被耽擱了太多年了,今年好不容易等到了林依,怎麼能不好好的過?
鐘成跟著冥翼慣了,絲毫不顧忌什麼禮數什麼君子,直接爬上了石凳抓了桌子上的雞腿就開始啃,引得眾人一番嘲笑。
如此一來,氣氛倒是活躍起來了,李母偷偷把眼角的淚水抹乾,站起身說“你,你們坐,我再去多炒幾個菜。”
她還沒有來得及挪腳就被冥翼攔住了,那邊楚義封摟著鄭伯生說“有我們的鄭大廚在場,還乾其他人什麼事啊,伯母啊就好好坐著,讓他來。”
說完他就拉著鄭伯生去了廚房,吳質苦笑一聲,過去幫忙。
其他人就以李母為中心,七嘴八舌的講起草堂的趣事來,李母聽得很認真,然後被他們逗得停不下來。
角落裡楊時的抓耳撓腮,他今天倒是沒有帶著那把長槍了,但還是一身紅黑相間的勁裝,顯得挺拔有力。
他想了半天,還是不好意思,問同樣縮在角落裡曾樸“要不你先?”
曾樸癱著一張臉,用不容拒絕的語氣說“不!”
楊時“”
他又坐了半天,實在坐不住了,站起來沒走幾步就紅透了臉,最終還是轉過來,強拉著曾樸,破罐子破摔的說“反正都要說,一起!”
曾樸“”
他服氣了。
他們撥開眾人,徑直走到林依的麵前,笨拙的行了一個大禮,李母直接被嚇得站了起來,林依和冥翼涼絲絲的目光同時落在他們身上,林依本來就冷,他們倒是可以理解,那冥翼這複雜難言的目光又是怎麼回事?
曾樸沒忍住直接打了一個寒顫。
但好歹挺住了。
他們異口同聲,無比正經的說“我們想拜您為師!”
楊時是個武夫,肚子裡沒有多少文墨,所以還是得靠曾樸,他頂著一張麵癱臉,說“你那篇《師說》我記下了,‘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學識和技藝隻有高低之說,沒有年紀男女之分。論工匠技藝,你遠在我之上;論武功能力,你遠在楊時之上。所以我們想拜你為師,精進技藝。”
這番話說得沒有多少音調起伏,就是簡簡單單的陳述事實,可偏偏是這樣子的講話,反倒更能打動人心。
林依垂下目光,她知道冥翼和李母都在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