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病的事宜早不宜遲,為了把戲做的逼真,裴延舟還派人請了大夫到將軍府,給了五兩銀子讓人家說梁氏急火攻心,連藥方都開了一副出來。
梁善如知道他在搞什麼鬼的時候甚至吃了一驚,跑去問梁氏。
梁氏卻隻說本該如此,也不能就這麼便宜了李家,讓她不用管,就打發了裴延舟帶上裴靖行到李家要說法去。
梁善如想著她吩咐濃雲做的事,心下有些亂。
梁氏看得出她心事重重,擺手叫屋裡的丫頭們退出去,拉了她的手語重心長的追問:“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梁善如聞言抿唇,一時啞口。
她本來就沒想讓姑母知道,並非怕姑母覺得她心思重,手段不光明,而是沒必要。
她有法子替自己出氣,就像當日周慎說要拿銀子給她時她說的那般,誰也不能跟她一輩子,早晚她得靠自己,既然自己做了主,自然沒必要向誰交代,哪怕是關愛她的長輩們。
然而眼下她猶豫了。
梁氏見她不說話,就知她是果真有事隱瞞,皺了眉頭:“善如,不管做了什麼,老實告訴我,我不生你的氣。”
她表情嚴肅,想了一瞬又說:“我不是不讓你自己拿主意,可你彆露出首尾來。
當下或是將來,對我或是對彆人,都是一樣的道理。
你若能做的滴水不漏,叫人尋不著蛛絲馬跡,那才叫你有本事。
倘或不能,說明你還欠火候,萬一是個爛攤子,我得想辦法替你周全遮掩。
所以善如,不許瞞我。”
循循善誘的長者麵對未知的隱瞞給出的不是責怪,隻有最誠摯的關切和憂慮。
梁善如鼻尖酸澀,甕聲叫著姑母,就把吩咐的那些話原原本本都交代了。
梁氏神情放鬆下來:“我還當是多大的事。”
她抬手揉梁善如發頂,動作輕緩,很快感歎了句:“怪不得呢。”
梁善如不明就裡,於是問她:“姑母說什麼?”
“延舟那孩子。”梁氏深吸口氣,拉她在身邊坐下,“來那會兒說想過來問問咱們的意思,現在想來,他隻是在路上撞見了你吩咐濃雲,知道你心裡氣不過,才來跟我說這些。”
梁善如垂眸,梁氏見狀隻好問她:“怎麼不高興?還是因為延舟莫名而來的好意?”
裴延舟此舉的確幫了她,要說實話隻會讓人覺得她不識好歹,梁善如嘀咕著說沒有:“沒有不高興,我隻是沒想到他連這些都做了。”
梁氏聽她這樣說才高興:“這有什麼,人家都欺負到咱們頭上了,他當然要幫著自家人。”
“那姑母不會覺得我行事也不夠光明磊落嗎?”這句話才是梁善如真心想問的。
名聲是身外物,她是不在意的。
兩世為人,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梁善如早就想通了這一點。
可姑母如何看她,她不能不在乎。
梁善如心底湧起些緊張情緒:“嘴上跟您說不在乎,私下裡又安排人去做這些,您會覺得我行事陰暗,上不了台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