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哼了聲:“這也是你爹娘逼你?不是你的本心嗎?”
裴靖行本來對梁寶祺這個表妹就不大待見,聽了這樣的事更覺得她荒唐。
反而是裴延舟,沉默良久,望向梁善如,忽然問她:“我記得那年曾送過你一串墨玉珠串,也被她給弄壞了嗎?”
因為他記得彼時小姑娘覺得墨玉稀奇,若不留神瞧著好似佛珠,也很喜歡。
那東西是他出生就一直戴在身上的,祖母說是祖父留下的東西,全天下就那麼一串,要他好生戴著,但他見梁善如喜歡,就回稟了祖母,送給了她。
他甚至記得很清楚,那會兒祖母猶豫過,大概是想拒絕,他尋了個什麼說辭,後來祖母鬆了口,說既然是給他的,他要送人自然由他。
總之東西最後跟著梁善如離開了京城。
她第二年又來京中,確實沒見她戴,他本來以為是墨玉珠串不適合小女孩兒,她放在家裡了。
梁善如顯然也想起幼時諸多事。
那串墨玉手珠珍貴,被梁寶祺弄壞後阿娘找人重新串了,但她再也沒示於人前,一直收著。
前世……她帶去了京城,甚至放進了嫁妝箱子,那會兒傻乎乎的想,就當是這個表哥給他添妝。
梁善如眼神閃躲,不肯看他,輕嗯了聲:“不過珠子我檢查過,沒有摔裂,隻是被扯斷了繩子,阿娘找人重新串過,我一直收在庫房裡。
那東西珍貴,當年收下時我不知道,正好……”
她一張口,裴延舟就知她要說什麼。
小姑娘出亭亭玉立,出落得越發好,偏偏這張嘴,說不出一句他愛聽的話。
他趕緊打斷:“送了你就是你的,天底下哪有送出去的東西還往回收的道理。”
他無意繼續這個話題,否則她有千百種說辭能讓他不得不把珠串收回,所以轉而叫了聲三嬸:“依三嬸這樣說,梁娘子自幼便是個行為乖張的,嫉妒心也不是一兩日才有,倒不似她嘴上說的這般無辜可憐。”
“不是的!”梁寶祺朝著梁氏跪行兩步,一抬手攀上梁氏膝頭,“那也都是阿娘教我的!姑母,人之初性本善,那年我也不過六七歲,如何能有那樣壞的心思呢?
是,善如的好東西比我多,可我還不至於……那時候是阿娘說,她去一趟京城帶回這麼多東西,成天戴在身上招搖過市,就是要人知道她有多討喜,有多尊貴,哪怕我才是侯府長女,也遠比不過她。
我聽了這些一時氣不過,才跑去摔了善如的東西。
至於後來的許多事……”
她幾乎哭出聲:“姑母,我真的有苦衷,要是不做,爹娘容不下我的。”
梁氏當然不信。
真正的容不下和拿捏是對善如那樣的態度,怎麼可能是對她?
找了李家那樣的姻親,又扣著善如私產,吃穿用度都克扣了幾年,再看看梁寶祺呢?
梁氏還沒瞎,隻是懶得追問。
她偏過頭看梁善如,梁善如竟真從那樣平靜的眼神裡看懂她的意思,頓了一瞬,接過話來沉聲問梁寶祺:“那你想怎麼樣?你跑來讓姑母救你,是想讓姑母把你也帶回上京城,離開長樂侯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