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舟是前所未有的真誠,可他知道,打動不了梁善如。
有些事是他想簡單了。
話說到這份上,他既然弄明白了事情的緣由那就行,總好過稀裡糊塗的,等去了京城還是不知道怎麼待她才好。
裴靖行無比尷尬的站在那兒,這會兒再想說些什麼來緩和已經不是他能做到的,他甚至後悔跟了來,這些話不如沒聽到。
裴延舟算是得了定心丸,反而平靜下來,至於方才一場赤誠言辭,梁善如不為所動,他也不失落,隻是緩了下語氣又說:“表妹不信我也沒什麼,日久見人心,等去了京城,日子長了,你總會知道。”
對於梁善如來說,這是沒可能的事。
裴延舟和她有血海深仇,被他設計殺過一次,她怎麼會再信他一次?
她甚至有一股子衝動,很想知道此刻若她說他曾殺過他,他會作何舉動。
可她忍住了。
梁善如神情仍舊冷冰冰:“或許吧。”她接的極敷衍,“但也很可能我跟世子八字不合,去了京城還是少見麵為好。”
她說著又想起三皇子,略略垂眸:“再不然你到三皇子那兒告我狀,說我狼心狗肺,數年照拂我都拋之腦後,是個不知道感恩的人,往後三皇子打算怎麼處置我,悉聽尊便。”
裴延舟心說果然,她根本就不信。
不信他對她是一腔真心,更不信他和三皇子不是完全一路的人。
“我不去告你的狀,能對我多出一絲絲信任?”裴延舟完全是在跟她商量,落在裴靖行耳朵裡,兼職是服軟討好。
他震驚望向自家兄長,從小到大什麼時候見過他這樣?
結果梁善如不吃這一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姿態一點兒沒放鬆:“那是世子的事。”
她真的無比排斥,一刻都不想多待,轉身要走之前,忽然駐足停下,猶豫著又說:“人前我叫你一聲延舟表哥,那是為了不讓姑母為難。
她救我於水深火熱,把我帶去上京城照顧,我不想讓她夾在中間為難,更不想彆人因為我而指摘她,說她怎麼有個這樣眼高於頂不懂事的侄女。
世子明白我的意思嗎?”
裴延舟很無奈。
沒有人敢這樣和他說話,偏偏她這樣的態度他還要順著哄著:“行,都依你,私下裡我仍叫一句表妹總不過分吧?”
梁善如丟了個白眼,一個字都不多說,提步就走。
她想話都說的這麼難聽,連三皇子都一起編排進來了,他還能耐著性子把戲唱下去,真是難為他這位天之驕子。
其實要籠絡軍中,不是非要利用她,她這麼不懂規矩,去找彆人不行嗎?
於是愈發篤定先前猜測的那些事。
這局棋布了太久,早在她幼年時就被人家放在棋盤上了。
爹爹做大將軍那會兒她是最好用的棋,隻要嫁了徐雲宣,從此就跟徐家綁在一起,爹爹隻會更儘心儘力的輔佐追隨三皇子。
後來爹爹出事,棋局都放在那兒了,最好的辦法當然不是另選一顆聽話的棋子,而是略作改動,將棋局走向全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