稅務老保安當然知道這類國營廠的弊端，想想把最後的底牌亮出來：“那就這樣，愛克斯這個牌子算我注冊的，隻要承諾我是獨家銷售，一直由西山廠免費用，如果推翻協議給彆人銷售了，我就有權收回這個品牌或者收取使用費。”
去年全國才頒布了商標規定，如果不是那邊單反相機廠就砸在這事兒上，西山廠絕對也意識不到這個牌子有什麼意義。
其實估計到這會兒老廠長也沒完全明白品牌意味著什麼，認真思考了下就點頭說好。
那個一直默默坐在角落的身影，才幫他們把協議簡單整理成手稿。
第二天上午在於鬆海的見證下簽署了這個品牌使用協議跟獨家銷售協議。
那會兒讓衛東就稍微疑惑了下，有電腦打字了嗎，這協議文件看起來很像打印件啊。
之前在膠片廠簽署三方協議的時候，他都還沒太注意這個細節。
但現在也被喜悅的心情帶走了關注點。
甭管法律法規在國內對國營廠以及上級部門有多大的約束力，起碼從法理上，讓衛東終於有了點知識產權的保障。
西湖邊賣相機的路數也就不那麼絕密了。
當然，心裡放下巨石的讓衛東還是沒說這事兒。
整個上午簽署協議，參觀過生產線，午餐的時候他還認真叮囑廠裡要在這個相機的基礎上，再開發更好點的廉價相機，保證不要被彆人生產的廉價相機後來居上。
那當然就是帶閃光燈的款式。
外觀式樣都可以不變，用一對兒五號電池內藏閃光燈的款式，可以提供昏暗光線下的拍照。
這是目前相機最大的弱點，一旦光線不好，拍出來就糊得要命。
老廠長和技術員們都連連點頭：“七廠就是專門負責做閃光燈，你說的這種樣式平京廠長城牌，去年就推出了，兩百七十多一台，我們來想辦法搞圖紙。”
讓衛東就說好，自己會儘快安排買一台送過來。
大家都其樂融融氣氛好得很。
直到要出發去果州了，老廠長才讓出身後那個高挑的姑娘：“小章是廠裡的打字員，也是廠辦的兼任辦事員，於記者說你們還要去省城，就讓小章跟著在身邊協助工作，我們在省城也有辦事處可以方便工作展開，這就算是把我們的銷售工作整體交給你了。”
讓衛東這種合金直男終於正眼看了看單手背著個皮革小挎包的姑娘。
高挑白皙，一看就不是川東地區這邊的血脈，更斯文淡然，眉清目秀的微笑下都帶著挺拔的軍人氣息。
沒錯，人家穿著軍裝呢。
哪怕這會兒不帶領章的軍裝是民間流行服飾，但人家這軟式軍帽上綴著徽章！
讓衛東都不敢多看了：“行行行，走吧，回頭見。”
在廠區差點開起燒烤攤生意的狗蛋他們也是遠遠看見女軍人，根本不敢去駕駛室搶座位，利落的翻進貨廂。
順便進貨的五百台相機早就放好了。
沒曾想送行的人堆裡，又立刻跳出來幾個矯健的身影，把好幾口箱子又送進後廂，狗蛋他們連忙幫著接進去。
跟嫁妝似的。
就是這下，讓衛東才覺得這多半是什麼廠領導的女兒吧。
還是於鬆海邀請章蘭芝到駕駛室同行。
基本上也是他全程在跟人聊天，記者多會套話啊。
算軍代表，這種軍工廠都有部隊派過來的技術人員把關檢測，再反過來把一線使用情況做反饋之類。
章蘭芝的父母從二三十年前就從滬海那邊派駐過來。
她從十六七歲入伍做文職工作。
所以高中都沒讀完，全靠家裡書香門第的傳承撐住了氣質，其實除了去過兩回省城，幾乎從未離開過山旮旯。
坐在車門邊很快扯下之前偽裝的淡然文雅，興奮激動得就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孩子，哪怕她都二十歲出頭了。
於鬆海揶揄的讓打字員坐在司機旁邊，還給這倆拍側麵合影。
讓衛東壓根兒沒注意清幽的美人兒香。
心裡盤算的都是：“這肯定是廠裡派出來摸清我銷售底細，起碼在完全確認掌控局麵前，可不能讓她去江州。”
那部天天響不停的手搖電話，要是被她掌握接聽，銷售工作基本就能繞開了。
這就是超級直男的思路。
也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