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李天明,李學慶的臉上總算是有了點兒笑模樣。
“先不忙說正事!”
李學慶接過李天明遞過來的煙,點上吸了一口,這帶過濾嘴的雖然沒力氣,但更柔和,還省的弄一嘴煙沫子。
“昨天夜裡,郝老四的爹媽上我家去了!”
李天明也點上了一支“想讓您幫著求情?”
李學慶點點頭“是這碼事,不過讓我給推了,郝老四不守規矩,確實不能再帶著他了,不過……天明,老郝兩口子人不錯,咱還是彆一杆子給拍死了。”
“您說!”
李天明知道,李學慶肯定還有話說。
“我是這麼想的,郝老三家的孩子多,日子過得艱難,往後要是再攬工,是不是能帶著他去。”
這個麵子可以給。
“行,聽您的!”
見李天明答應得這麼痛快,李學慶也就踏實了。
“這個說完了,您現在能說正事了吧?”
會議室裡雖然生著煤球爐子,可還是冷得要命,李天明隻待了一會兒,就感覺坐不住了。
“還能有啥事,不就是那筆錢嘛!”
現在賣魚的那筆錢,已經成了李學慶幸福的煩惱。
上次丁滿意來過一趟之後,這件事看似不了了之了,可前些日子,李學慶去縣裡開會,那個姓胡的縣革委主任,話裡話外的都在點這件事。
一會兒說個人要服從集體,一會兒又說乾革命要從大局出發,最後還翻來覆去地哭窮,說縣裡財政困難。
現如今整個永河縣,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了,李家台子往海城市的鋼鐵廠賣魚,發了大財。
彆人都還在為了社員的口糧發愁,李家台子不但保證了社員的基本口糧,甚至還能發下來一筆活錢。
這是要提前實現社會主義啦?
曆來隻要涉及到利益的問題,總邁不過去一句話不患寡而患不均。
要窮大家一起窮,要忍饑挨餓大家也得一起扛著。
當年鬨災的時候,李家台子就仗著依山傍水,村裡人團結,愣是把好處都給占了。
幾年下來,連一個餓死的都沒有。
現在更過分了,縣裡的財政都吃緊,李家台子的賬上居然躺著好幾萬塊錢。
誰能不眼紅?
都盼著縣裡出麵,讓李家台子把賣魚的錢拿出來,補貼給那些貧困村。
還有幾個同樣挨著葦海的,還在會上提出,葦海屬於縣裡的共有財產,隻要和葦海搭界的都應該有份。
“扯特奶奶的哨子,有他們的份,倒是把地契拿出來看看,現在一個個的都盯著咱們,就盼著咱們頂不住縣裡的壓力,把這筆錢交出去,就算不能平分,也得充公。”
李學慶越說越氣。
都什麼人啊!
見不得彆人好。
“叔,犯不上為了這個生氣。”
李天明又遞過去一支煙,幫著點上。
“誰為了這個生氣,誰就是個傻子,錢是咱們村集體的,縣革委又咋樣,總得講理吧!他想唬我唬不住,說啥集體,個人的,我就知道一個理,單獨核算,自負盈虧。”
謔!
李天明還真沒想到,李學慶居然知道這個。
“您隻要堅持住這個,縣裡就拿咱們沒辦法。”
“說得是啊!既然都說了是單獨核算,縣裡跟著添啥亂,啥叫自負盈虧,趕上荒年,村裡要是虧了口糧,從集體儲備糧裡拿出來一筆,來年就得及時還上,要是還不上,縣裡還得三番五次的催,咋沒見縣裡那些頭頭說不用還呢!”
李學慶發夠了牢騷,抬手從馬長山麵前拿過賬本,手指頭在上麵敲幾下,麵露苦笑。
“可就是……忒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