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也不是沒有那些個積極分子,可剛要鬨騰,就被壓下來了。
為此縣裡幾次批評李家台子不重視思想教育,不積極參與階級鬥爭,李學慶也隻當是放屁。
啥思想不思想的,能有填飽肚子重要?
“現在看著天明賣草藥賺錢了,咋?你們眼紅了?眼紅也沒用,你們要是有那個本事,也去山上采藥,也把草藥賣到城裡去。”
李學慶一通夾槍帶棒的說下來,眾人立刻消停了。
“還有,誰也彆想著讓天明帶你們,天明一個不到20的半大小子,為咱村做得還不夠多?他還有仨沒人管的弟妹要養活呢。”
這下大家都將目光投向了李學成。
仨小的為啥沒人管,還不都是因為這個拎不清的爹。
李學成被臊得滿臉通紅,卻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行了,沒啥說的,今天就到這兒了,後悔投錢少的,還有沒投錢的,現在也晚了。”
眾人聞言,那些一分沒投的不禁暗暗後悔。
養殖場這事說不定還真的能成。
“要是有人問起來,就說賣魚的錢,全都建養殖場了,這個不用我教了吧,還有不該說的,要是從誰嘴裡冒出去,賣魚這營生就算黃了,往後有啥好事也彆惦記。”
村民們陸陸續續的走了,最後會議室裡隻剩下了李學慶和李天明。
“等會兒你和我去趟縣城,咱們這個事,還是得和縣革委打個招呼。”
李天明自然明白。
來年辦起養殖場,這豬崽、雞苗還得找縣裡的農業局。
不提前打個招呼,到時候肯定得卡脖子。
回家和弟妹打了個招呼,李天明回村支部開上拖拉機,帶著李學慶一起去了縣城。
臨近年關,縣革委的工作也是千頭萬緒。
來要救濟糧的,申請補助的,還有因為一些屁事,過來打官司的。
同時還要統計各種報表,製定來年的生產工作計劃。
胡主任也是忙得一個頭兩個大。
他是從上麵下來鍍金的,對永河縣的事了解的不多。
要想乾出成績,還得仰仗著那些本鄉本土的乾部。
可有些刺頭實在難對付,尤其是……
“誰?李學慶?讓他等著。”
聽到這個名字,胡主任的火氣就蹭蹭的往上冒。
縣裡的乾部都對他言聽計從,鄉鎮的乾部也不敢彆他的眉頭,一個村主任居然幾次三番挑戰他的官威,還和他拍桌子,這讓他如何能不惱。
不是沒想過找個由頭,收拾李學慶一頓。
可是,還沒等他行動,就被人給攔下了。
聽手下人介紹完,胡主任才知道,整個永河縣最大的宗族勢力就是李家。
但凡李姓,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從李家台子遷出來的。
抗戰的時候,李家台子全體男丁豁出命的跟鬼子乾。
現在縣城的烈士陵園裡,李家先輩的衣冠塚足足有上百個。
可以說,李家台子家家戶戶都是烈士親屬。
李學慶為啥能被選上村主任。
他爺爺,他大爺,他二爺,他爹,他叔……
全家八口人都死在戰場上了。
誰要是動他,市裡武裝部能答應?
逼急了,人家敢去海子門口喊冤。
一個小小的縣革委主任的肩膀能扛得住幾個雷?
整治是不敢了,可胡主任咽不下這口氣。
“等?”
這大冷天的,在門口等著,沒一會兒腿都凍僵了。
“走,天明,吃飯去。”
“叔,等會兒領導要是見不著咱們……”
“怕啥?閻王不好見,我這小鬼還懶得當呢,走!”
說著拉了李天明一把,倆人直接去了縣革委的食堂。
他是村主任,來彙報工作的,按例能在食堂吃飯。
白麵饅頭,白菜燴豬肉,可勁兒造。
胡主任等了一會兒,感覺時間差不多了,讓人把李學慶帶進來。
結果……
“啥?吃飯去了?”
咕嚕……
胡主任的肚子也餓了,可這會兒李學慶在食堂,他要是去了,豈不尷尬。
咋辦?
等會兒吧!
好不容易等到李學慶和李天明吃飽喝足,回來就把胡主任給堵在了辦公室。
“胡主任,您現在不忙了吧,正好,我和您彙報一下工作。”
咕嚕……
胡主任憋屈得瞪著李學慶,是不忙,可他現在還餓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