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會意,立即帶孫子回到中軍大帳。
秦勳迫不及待,向祖父講解自己在沛郡的所見所聞,猶豫片刻,還是如實相告母親之事。
“什麼??”
秦牧驚怒交加,直吹胡子瞪眼,“她為了歐陽家利益,代表秦家,向梁蕭發難,最後還自取其辱?!”
“爺爺,我娘她也是受人挑撥,我已經讓大妹守著她了,不會再有下回了……”
秦牧差點氣昏了頭,長舒了一口氣,道“我倒要看看,她怎麼過你爹那關!這本來是讓你姑姑和姑父認錯和解的機會!”
此時的老將軍懊悔不已。
秦晴再怎麼使秦家蒙羞,曾經也是自己的掌上明珠,歐陽熙做得太過了。
秦勳乾笑道“爺爺,姑父他們一家已經死心塌地,要追隨武君了……”
秦牧一拍額頭,痛心疾首。
“糊塗啊!這臭丫頭,多少年了,就是不能跟做爹的服個軟!!”
說到最後,他也老臉一紅。
當年他的妻子過世,他甚至不讓秦晴過來奔喪,把人家拒之門外,也的確傷透了人家的心……
“還有,唔,爺爺,孫兒已見過了靖先生,他沒打算加入秦家……”秦勳硬著頭皮道。
秦牧微眯起眼,“那他是打算投奔西秦不成??”
秦勳搖頭,乾笑道“應該會投奔武君……”
秦牧一臉錯愕。
“怎麼可能!他梁蕭,就算如你所言,不是閹黨,也隻是一郡太守,秦家哪點不如他了?”
秦勳耐心解釋,道“爺爺,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靖先生向來眼光毒辣,您應該有所耳聞。既然如此,秦家還不如成人之美。”
“退一萬步說,就算咱們相信梁蕭不是閹黨又怎樣?隻要那些世家大族篤定梁蕭就是閹黨,他也百口莫辯!士族輿論,你又不是不懂!”秦牧苦笑。
秦勳搖頭,耐心為他分析形勢。
“爺爺,孫兒可以肯定,武君必成大器!很明顯,咱們家早已卷入天下紛爭,朝堂陰謀。與其與他為敵,還不如給自己多留一條後路。倘若將來咱們家真的被人逼到窮途末路,或許他能出手相救……”
“何必呢?若連秦家都自身難保,他一個梁蕭能成什麼氣候?”秦牧看著自己的孫子,一臉失望。
錯過靖雲生這樣的奇才,無疑是天大的損失。
“爺爺,咱們與忠武侯府,曾經同為將門世家。當初忠武侯壯烈殉國,還背了戰敗的黑鍋,您本可以極力勸諫,不讓武帝削奪其子爵位。再不濟,派人接納他,給他安排個軍職,讓他有機會為忠武侯府洗刷罪名。可惜,秦家什麼也沒做,袖手旁觀。”
秦牧老臉一紅,沒有反駁。
他確實是選擇了明哲保身,生怕觸怒君王,牽連秦家。
“孫兒就不提什麼唇亡齒寒了,至少,兔死狐悲物傷其類。歐陽家並不可靠,秦家也不可能真正被那些世家大族接納。與其一味自保,跪舔世家大族,最終兩不討好,為何不選擇補救呢?”
秦勳說完,跪了下來,語氣嚴肅。
“爺爺,爹爹隻是大儒,一心鑽研學問,根本不懂官場和戰場。等您百年之後,難道秦家能指望他?到最後,這保護秦家的重擔不還是落到孫兒身上,孫兒隻是未雨綢繆,以免秦家一敗塗地而已。天下將亂,秦家首當其衝,焉能獨善其身!”
“孫兒與靖先生看法一致,武君梁蕭,能為天下百姓帶來真正的希望,也可能是秦家的希望……”
看出孫子前所未有的沉重,秦牧默默將他扶起,以手撫膺,長歎良久。
仿佛想通了什麼,秦牧又招來一名家將,鄭重叮囑。
“你去下邳告訴大小姐,老夫打算給她安排一門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