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時後,青城山,玉露宗。
“鄭長老死在了天機院?!”
議事亭內一片嘩然。玉露宗眾高層麵麵相覷,相顧間全是震驚。
“倒反天罡真是倒反天罡!”
席間幾位長老都陰著一張臉,他們都生於修士主導人間的時代,早已習慣了將凡俗當作香火的飼養場,而如今蒙受修士恩澤的刁民居然敢直接越過宗門殺人,對於他們而言已經不是震驚可以形容,簡直是不可思議。
宗主齊愈麵色陰沉,卻不發一言。
此前他曾想過這番試探被天機院發覺、獲取情報不順利的情況。但眼下傳來的消息實在太不尋常了。
雖說天機院作為官方的情報中樞,平日有無數精銳保護,論超凡層麵的武力配置不在環衛局之下。但有沒有武力是一回事,用不用又是另一回事。
在往常,華國官方各單位大多都謹言慎行,尤其是對待各個曆史悠久的大宗,更是尤為忌憚。
一般而言,隻要沒有明麵上的戰鬥行動,哪怕雙方談不攏,也最多隻會不歡而散,極少升級到武鬥,更彆說直接殺掉一名宗門使者。
哪怕拋開天機院的態度不說,光是鄭憶秋的死法就堪稱匪夷所思。
天機院位於益州市近郊,離市區僅有幾公裡。依照官方的行事風格,麵對一名元嬰強者,哪怕真的要鬥,為了避免波及群眾也肯定會想辦法將其趕到遠離群眾的無人之處。
但眼下鄭憶秋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死了,他甚至都沒有聽到益州處傳來什麼和修士戰鬥有關的動靜。
綜合種種疑點,能滿足以上要素的隻有一種可能。
天機院已經覺察到了己方真正的目的,並且他們背後還有著足以碾壓整個宗門的強力大能撐腰,強到可以完全不用顧忌玉露宗帶來的任何影響。
袁天綱雖為化神大能,但易術修士的戰鬥力可以忽略不計——那麼那人是誰?
“莫非是京城的那位火聖來了益州?他和官府那群人走得最近”
“也可能是九黎青鸞那幾個仙奸門派的人,想趁此機會參與事端”
“二十年前宣布閉關的那一位真人”
議事殿內一陣議論紛紛,齊愈坐於中央,聽著一眾議論聲,眉間緊蹙。
就在議論達到頂點時,殿內突然傳出了兩聲敲擊聲。
鏘鏘。
清脆的聲響打斷了殿內的紛雜,眾人舉目望去,那聲響來自於中央的宗主座,但卻並非是由齊愈所發出,而是來自他身後的幕簾。
“這等無用之言,尚且不必思考。”
幕簾後傳出低沉如鐘的聲響“天機院敢如此激進行事,是拿定了他們能把握局勢。也就是說,拋開其背後的大能,那妖人袁天綱本身極有可能並未壽儘。”
紛雜的議事殿靜了下來,隻有一道聲音在其中回蕩。仿佛在這道聲音麵前,玉露宗所有人似乎都失去了說話的權利。
“此事我與齊宗主單獨商談,還請諸位長老先出殿外。”
殿內安靜了片刻,長老們在沉默間交換著眼神,最終臉色不一地起身,往外去了。
直至最後的腳步聲消失,殿內隻餘下了宗主齊愈一人。他長出一口氣,目光望向簾後。
那裡坐著一個身穿布袍的人,臉上帶著一隻牛骨麵具,看不清其容顏,隻見到那骨縫間露出兩隻淡棕色的瞳孔。
“使者,關於此事,還請您明言。”齊愈開口道。
“天機院敢於用出這等激進手段,應是察覺到了我等目的、並且自認有鎮壓之能。既然已經察覺,那他們此時必然已經在籌備相關行動。”
那牛骨使者道“我等能做的,便是加快塑造信仰,搶在他們行動之前喚起上神。待事成之日,無論他們所依仗的對象是何人,都不足為懼。”
齊愈微微點頭“使者所言極是。但依您所言,那袁天綱很可能尚未壽儘,而如今其背後更有隱藏大能。若是依照原計劃在凡俗界推行上神信仰,怕是很難避其耳目。”
“正是如此。”牛骨使者道,“所以,還需要換以另一種方式。”
他說到這,微微偏過頭來,牛骨下的眼珠並無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