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陳映晚帶著佑景趕到村口時,驢車已經坐上了兩個人,而且是陳映晚最不想看見的兩個人。
陳曉玉看到他們,不屑地哼了一聲:“你們也有銀子坐車?”
佑景害怕陳曉玉,下意識往娘親身後藏。
陳映晚輕輕摟住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怕,又抬眼看向陳曉玉:“怎麼,我坐車還要向你請示?”
趕車的人不在這兒,兩人也不必維持表麵和諧。
陳曉玉想起陳映晚從陳家拿走的那些東西,心裡就生氣,冷嘲熱諷道:“你不是從家裡偷了那麼些東西走嗎?還去集市做什麼?”
陳映晚不理她,抱起佑景坐到了兩人對麵距離最遠的地方。
陳曉玉的火氣無處發泄,不依不饒道:“你有本事這輩子都彆回陳家、彆拿陳家的東西!那三隻雞鴨本是給慎哥兒補身體的,你也好意思拿走,也不怕穿腸爛肚!”
陳映晚輕飄飄地瞥了她一眼,好像什麼都沒聽到。
陳曉玉更生氣了,剛想繼續咒罵,隻聽身邊傳來一聲冷冰冰沒有起伏的童音:“好吵。”
陳曉玉扭頭看過去,隻見承慎冷著一張小臉,麵無表情地目視前方。
但陳曉玉知道承慎是在說她。
她頓時噤聲,攥緊了拳頭,手心滲出的汗浸濕了手帕。
她自己也搞不明白,為什麼一個三歲半的孩子會有這般威壓。
有時候陳曉玉甚至會把承慎幻視成上輩子那個手眼通天的攝政王。
當年她去見攝政王時,對方就是用這種眼神盯著她,冷漠、多疑、蔑視,周遭的氣壓讓陳曉玉抬不起頭喘不過氣。
可現在承慎還隻是一個三歲半的小孩子,怎麼會有十六年後那般的氣場?
陳曉玉隻好把一切歸結於自己太過害怕上輩子的攝政王,以至於在不滿四歲的承慎麵前也唯唯諾諾。
不過她轉念又想到上輩子陳映晚成為誥命夫人後的排場——榮華富貴錦衣玉食,所有命婦都對陳映晚畢恭畢敬,甚至還差點成了惠王妃!
攀求富貴的心到底戰勝了對攝政王的恐懼。
這次承慎的娘親換成了她,隻要她對承慎好,承慎長大後,原本屬於陳映晚的一切都會變成她的。
想到天人之姿的惠王,想到正一品的誥命,她心裡就按捺不住狂喜。
一切擔驚受怕和辛苦都值得。
陳曉玉冷靜下來,又看了一眼陳映晚身邊的佑景,心中嗤笑。
無論如何,教養未來的攝政王,可比養一個廢物強多了。
上輩子佑景就是個再平庸不過的廢物,努力了十幾年,最後也隻是一個雜貨鋪掌櫃。
當年她的親生兒子將她趕出門後,佑景確實將她接了過去、不計前嫌地好生伺候。
可粗茶淡飯怎麼能和王府的珍饈美味相比?
一個雜貨鋪掌櫃的老娘又如何與誥命夫人的身份相提並論?
“佑景,彆理蠢貨。”
見佑景怯怯地看著陳曉玉,陳映晚輕捏了一下他的肩膀,又遞給他一塊芝麻糖。
佑景低頭看見娘親手裡的糖,所有不開心都在這一瞬間煙消雲散了。
“娘親也吃糖。”
佑景將手裡的糖掰成兩塊,把大的一塊放回娘親手心。
“娘親吃大的……”
話音未落,大塊的糖就被人搶走了。
等所有人回過神時,那塊糖已經在承慎手裡了。
陳曉玉同樣沒料到承慎的舉動,愣了一下,又試探著問:“慎哥兒,你喜歡吃這個?那待會兒去集市娘親買給你吃好不好?”
陳映晚也驚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