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何止坐在副駕駛,雙腳並攏,雙手放在膝蓋上。
左懷安開車,目光掃過車內後視鏡,恰好能看到何止攥緊的小拳頭。
她在緊張?
許是空調開得有些冷,何止手掌搓了搓手臂,左懷安不動聲色地把溫度調高。
何止感覺到溫度的變化,偷偷看了他一眼。
長相出眾又體貼,這樣的人做男朋友,會很幸福的吧。
何止突然羨慕左懷安,隻有溫柔的母親,才能養出同樣體貼的孩子吧。
而她……弱小、可悲,像從泥土裡爬出來的螻蟻,沾染著滿身的銅臭味的怪物。
眼神從羨慕到悲傷,跟這樣乾淨完美的人在一起,她心裡生出濃濃自卑感。
“景行是不是不好相處?”
左懷安突然說話,何止被嚇一跳,歪頭疑惑,他為什麼這麼問?
“其實我跟葉先生不熟。”總共也才見過三次,確實不熟。
“哦~”左懷安點點頭,也不知道信是沒信。
“其實景行這個人除了脾氣有點爆,不喜歡被強迫,不喜歡無聊的人浪費他的時間,不喜歡被女人接近,不喜歡被違抗,不喜歡被誤會,性格有點彆扭,吃飯有點挑食之外,還是很好相處的。”
何止:“額……”
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汗流浹背吧。
“他其實對朋友很好,你不知道,小時候我們一起去爬山,我被毒蛇咬了,他竟然徒手掐著那條蛇頭,送我去醫院,一路上還安慰我說沒事沒事,不會死的。”
腦海裡浮現那張隨時要發火的冷臉,何止輕笑,實在想象不出他小時候掐著蛇頭安慰人的樣子。
好像有點可愛。
“他脾氣不好是被家裡逼的,他父母對他有很強的控製欲,從小他吃什麼喝什麼,每頓飯吃多少,每天穿什麼衣服,長大後上什麼大學什麼專業,都被安排好,他一點自己的選擇都沒有,時間久了,他脾氣越發暴躁,開始反抗,家裡想讓他從政,結果他不顧反對進入投行,還混得不錯。”
何止似了然般點點頭。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窮人有窮人的苦,有錢人有有錢人的煩惱。
她從小沒人管,自由慣了,如果讓她失去自由被管控起來,她可能不止是脾氣暴躁那麼簡單。
她可能會選擇直接拚個魚死網破!
哎?她同情那個葉景行乾嘛?
何止突然反應過來,他就算再可憐,跟她有什麼關係,哪輪得到她來同情。
她去可憐有錢人……她瘋了吧!
“左先生,您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呢?”她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左懷安笑笑,“沒什麼,就是想告訴你。”
晚餐時間,又是周末,排隊吃飯的人格外多,幾乎每家店外麵都等著十好幾桌。
看這情況,兩小時內能吃上飯那都是老天保佑。
“何小姐有什麼忌口嗎?”左懷安問。
小時候饑一頓飽一頓,彆說忌口,能吃頓飽飯那都是恩賜。
餓狠了她就去田裡捕螞蚱,抓田鼠。
還好她命硬。
“沒有。”她什麼都吃。
左懷安帶著她兜兜轉轉左拐右拐,一直走到偏僻的角落,那裡有一家水煮魚店,人很少。
何止環顧四周,外麵沒有排隊的不說,甚至店裡麵都沒有幾桌客人。
何止很懷疑。
客人少的店,是有原因的。
人少,上菜速度卻一點不快,兩個人坐下半小時了,菜才被慢悠悠端上來。
滿滿一大盆的水煮魚,通紅的辣椒鋪在上麵,再撒一把香菜點綴,一看就很有食欲。
“嘗嘗味道怎麼樣。”左懷安伸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何止確實餓壞了,沒跟他客氣,夾了一塊魚肉。
一入口就被味道驚豔,眼睛都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