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翠兒和鄧嬤嬤,還有其餘的婢女們都跪在了地上。
翠兒哭著說:“姑娘,您彆動氣,奴婢都說。”
“那日雀兒和鄧嬤嬤被南宮先生帶回來時,兩個都已經……已經奄奄一息快不行了。”
“洛神醫用了一天一夜,才把雀兒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而且,雀兒也是遍體鱗傷,全身沒有一處好的地方!”
“可是鄧嬤嬤……鄧嬤嬤卻沒能挺過來……”
李卿落腦子一片麻木。
隻能看著翠兒紅著眼,嘴巴一張一合不知在說什麼。
鄧嬤嬤是第一個來到她身邊的人。
第一個向她投誠表了忠心,說要跟著她以後混個更好的前程,幫著李卿落打理一切,裡外通融,做了不知多少事的身邊人。
李卿落從未將她當做奴才。
什麼知心話都和她說。
雀兒不能知道的,鄧嬤嬤都可以知道。
鄧嬤嬤知道她有多少銀子。
鄧嬤嬤知道她如何設計的李恪川斷腿……
在她心裡,鄧嬤嬤早已經是比血脈親情還重要的家人。
明明耳邊還是她的歡聲笑語。
是她在紅楓館給兩個丫頭立規矩時的厲喝聲。
是她們四個一起去闖月明園抓鬼,一起走過風風雨雨的坎坷,一起在這自在居生活的親近之人。
鄭嬤嬤也捂了一把眼睛。
“姑娘,鄧嬤嬤臨前……清醒過。”
“她說,彆讓您知道。”
“說等日子久了,您自個兒貴人多忘事,就會忘了她的。”
“奴婢們都發過誓了,要瞞著您。就說她去鄉下莊子上養身子去了,沒個一年半載回不來。”
“可哪知道,您那般不好騙……”
滿屋子都是壓抑低沉。
李卿落卻像是沒事人一樣,重新緩緩坐下。
她隻讓醫女繼續給自己瞧傷,然後就不再言語。
翠兒很擔心。
等人都出去後,隻留下翠兒幫李卿落重新穿好衣裳,梳了頭發。
她拖著哭腔勸道:“姑娘,您若是想哭,就哭吧。這會兒沒人了。”
“嬤嬤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沒回來。”
“您現在平安歸家,她會安息的。”
李卿落哭不出來。
她隻覺得心裡好像被堵了一口氣,提不上勁,也痛快不了。
“鄧嬤嬤……可還留下過什麼彆的話?”
翠兒抬手擦了一下眼淚:“她說,您讓她們,無論如何都要活著,她儘力了。”
“可她因為身子骨老了,所以才沒有挺住,希望您若是他日知道真相,不要怪她。”
“她還說了……她誓死也沒有吐露出您的那些秘密。”
“她守住了對您的忠誠……”
李卿落鼻頭一酸,眼淚瞬間滾滾而流。
然後便再也無法控製的一直簌簌落下。
“是我對不住她……對不起雀兒。跟著我這樣一個主子,讓她們受儘了折磨和罪,真正該死的人是我!”
李卿落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光。
翠兒一把抓住她的手,再次跪了下來。
跪在李卿落的腳邊,輕聲道:“姑娘。跟著您這樣的主子,才是我們這些做奴婢的福氣呢。”
“要恨,就恨害了咱們的人吧。”
“姑娘您又有什麼錯?”
“她們心裡明白的。”
“您為了救她們,連自己性命都不顧了,丟了容貌,失了聲音,死裡逃生才回來。”
“咱們做奴才的,遇到這樣的好主子,死了,也是心甘情願的。”
“您彆恨自己。”
“求您了姑娘……”
李卿落腦海裡閃過沁玉公主的臉。
她一雙手拳頭死死捏著。
沁玉,咱們不死不休!
等李卿落收拾好了儀容和情緒才又出門。
院子裡還等著大夥兒,見她出來,雖然很明顯又哭過了,但還是都鬆了口氣。
隻要不鑽牛角尖還肯出門,就能好起來。
南宮狄看到李卿落如今的模樣都大吃了一驚。
“你是落兒?”
李卿落走上前:“祖母,師父,洛神醫。還有肅王殿下。”
“讓你們憂心了,落兒沒事。”
“我們,開始吧?”
段容時點了點頭,千言萬語,當著眾人的麵此刻也隻能咽下。
洛神醫和杜大夫一起給李卿落看了臉。
二人看了好半響,也沒有找到破綻。
洛神醫:“這麼厲害的易容術,是誰做的,你可知道?”
李卿落:“此人名叫秦陵。”
洛神醫大吃一驚:“秦陵!?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