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揚打了個哈欠,不耐煩道:“行了,神鬼之說最是無聊,我聽你說這些都聽困了。明日找個時間去那布莊看看,我倒要瞅瞅有什麼邪門的。”
他聽到門外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在門前停住,看樣子應該是守門的衙役。
秦揚哈欠連天,倒頭就睡。
……
四更天。
驛館的院牆上,一道黑影神不知鬼不覺地飛躍出去,隨後直奔城北方向。
這夜行之人,正是秦揚!
他在屋頂上腳不沾地,如穿梭在山林裡的靈猿。
明天就要住進府台衙門,想要再夜探常記布莊就沒那麼容易。
所以今夜無論如何,也要去之前的盧府看看。
正當他疾馳於高低不一的屋頂上時,突然,前方街道上現出點點火光,遠遠看去,正是朝著北邊移動。
秦揚放緩速度,悄無聲息地追過去,以屋頂的簷脊做掩體,不斷地縮短距離。
終於,在下方距離不足五十步時,他便看清那些火光是何開路——原來,竟是押車之人手持的火把。這些人一言不發,仿佛行走在人間的陰差。
他仔細辨認,覺得那些馬車分外眼熟,馬上便想起來,正是之前在漢陰城看到周承水押送的馬車!
秦揚不動聲色的跟在後麵,始終保持五十步的距離。
行了好一會,馬車終於停在一間宅子前,隨後宅中悄然行出來二十多個人,各自推著板車,將馬車上的箱子卸到板車上,推進宅子。
過了一會,馬車已經全被卸光,那些趕車之人隨即駕著馬車,默默離去。
他一步一步地靠近宅子,掏出火折輕輕吹亮,隻見宅子上掛著“常記布莊”的匾牌。
“果然如此!”
秦揚終於明白,那些從民間貸來的現銀,正是流到了這裡!
他合上火折的帽蓋,縱身一躍,翻上院牆,以黑夜為遮掩,沿著院牆疾行,來到後院。
之前推板車的二十多人都在這裡,有四五個人手持火把照明,其他人正將板車推進後廂。
秦揚悄聲行到後廂頂上,一點一點挪步,生怕踩破瓦片驚了下邊的人。
隨後,他輕輕掀開一處瓦片,向下窺去。
隻見廂房地麵上,開了一個六尺寬的地道。入口並非台階,而是平整的石板鋪設的斜坡。
那些推車之人,正是靠著斜坡,將板車推入地道,隨後消失不見。
等最後一輛板車推進地道後,地道內的人觸發機關,直接入口兩側的石板緩緩升起,地板恢複如初。
秦揚在屋頂等了很久,確認院子裡空無一人後,這才翻身下來,推開後廂的門。
這一趟屬實沒有白來。常記布莊,也就是之前的盧府內內真的有“鬼”,那些官府從民間許以高利借貸來的銀子,正是從這裡流轉出去!
他也終於理解為何天心在錢莊銀號找不到頭緒。這些銀子見不得光,所以不敢掛進銀號之中,所以通過密道被運出城,這樣的話,華陵明麵的賬目就會乾乾淨淨。
隨著常記布莊浮出水麵,秦揚又要麵對新的問題——
這些銀子運去了哪裡?
盧思遠又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他的府邸為什麼變成了賊窩?
眼下,隻有探索清楚這條密道通向哪裡,那些賊人又去往何方,才能知曉答案!
秦揚隨即蹲在地上,以手指關節輕輕敲擊地板。隻聽得之前密道口上的石板下傳來空洞之聲。
他沿著密道口邊緣繼續敲擊,終於找出不一樣的地方。在那石板開口中間處,藏著控製石板開合的暗槽。
再高明的機關,隻是設計精妙,不可能憑著念力控製。隻要順著暗槽尋找,就一定可以摸到開關。
他更加認真起來,極力辨認暗槽走向,終於找到牆根處一個廢棄的花盆。那花盆裡沒有栽種花草,隻有一堆乾土。
秦揚抱住花盆,輕輕上提,花盆紋絲不動。他又將花盆側轉,隻聽原本落針可聞的廂房裡隨即傳來轟隆之聲,顯得格外滲人。
開了!
秦揚再度吹亮火折,看到密道口的石板已經大開。入口之下漆黑一片,如同深淵,誰也不知道裡麵有什麼。
這種未知的迷霧,最令人發怵!
可秦揚並非膽小怕事之人,況且他堅信自己所做乃正義之事,自然不懼心中妄想的牛鬼蛇神。
“就是龍潭虎穴,我今天也要看個明白!”
他毫不猶豫,一腳踏進密道裡。
密道裡氣氛潮濕,讓人胸口抑鬱。進去不到五步,秦揚就注意到,在右邊密道側壁上鑲嵌著一個機關把手,想必是再次閉合石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