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煜走到近前，並未著急下馬，而是目不轉睛的看著秦揚，目光神采奕奕，但感覺不到一分的淩厲，讓人非常舒服。
可秦揚絕不敢小看此人，躬身作揖說到：“參見王爺。”
謝煜這才下馬，關定邊趕緊上前，將馬牽到一旁，謝煜雙手插袖，這個動作看起來非常親和，好像是老友相聚，準備聊聊家常。
“秦相，本王雖然第一次和你見麵，卻感覺一見如故。鷹絕山，淮陵，你給本王好好授了一課，本王一直想著如此才俊是什麼樣？卻想不到竟是少年英雄，真是令人感慨唏噓。”
來而不往非禮也，聽到謝煜這麼說，秦揚搖了搖頭：“到底還是王爺道高一丈，若不是榆安慘敗，我也不至於鋌而走險，千裡前往秦國求援。說到底還是王爺贏了。”
謝煜揮了揮手：“話不能這麼講，據本王所知，你剛帶兵出來的時候，不過是個副將，可現在已經成了秦國的丞相。晉楚已經停戰議和，秦晉通商交好，大家都贏了。本王從來不去計較什麼輸贏，如果有可能，希望大家能把路一起走寬。”
秦揚遲疑了一下，欲言又止，但還是被謝煜看到了。
“秦相是有什麼疑惑嗎？直言無妨。”
秦揚猶豫了半晌，說到：“大爭之勢，列國伐交頻頻，強則強，弱則亡，王爺說的共贏，確實與我之前的認知大大相悖，所以願聞其詳。”
謝煜轉過身，背向著秦揚，望向天際，指著南方說：“秦相覺得本王為什麼要打楚國？”
如此直白的發問，反倒讓秦揚不知該如何作答，不由得支支吾吾。
“本王這就告訴你理由——楚國多蠶桑，多魚米，晉國想跟楚國做生意，可是楚國一直不肯。晉國的戰馬鐵器銷售不出去，老百姓也沒有綢緞做衣服，吃不到稻米，那本王就把戰馬和鐵器武裝起來，去打你們。”
秦揚聽的目瞪口呆：“就因為這個？”
“不然呢？難道是為了本王的什麼雄心壯誌嗎？”
秦揚一時語塞，過了一會又問道：“那王爺的願望實現了嗎？”
謝煜點了點頭：“嗯，你們這次同意跟本王經商了，秦國也願意跟我經商，算是多年夙願得償，這裡麵也有你的功勞。”
秦揚心中一沉，接著問道：“那通商之後，王爺做何打算呢？是一步一步蠶食各個國家的財富，然後一統天下嗎？”
謝煜用不可思議的眼光看著他，反問道：“秦相在秦國搞了新政，想必應該知道，剛才所說的蠶食各國財富，要多少年吧？你覺得要想靠這個滅掉楚國或者秦國大概要多久啊？”
秦揚皺了皺眉，伸出兩根手指：“依我之見，應該至少要二百年。”
謝煜哈哈大笑：“人生七十古來稀，本王能活到那個時候嗎？彈指間數十載，在這期間，能讓晉國的百姓安居樂業，生活富足，本王就已心滿意足。你把本王想的有點複雜了，本王隻是單純的想和各國互通有無，讓晉國百姓日子過得更好——本王有個習慣，隻想做自己能做到的事。”
如果他所言非虛，這位王爺應該是個活在當下的人，秦揚忍不住感歎：“我也曾經領略過秦皇的風采，王爺也是天下英雄，可和秦皇卻完全不同了。”
謝煜突然來了興致：“秦皇雄才偉略，本王也有所耳聞。如此鐵血雄主，秦相是怎麼這麼快就得到其信任的？”
秦揚笑而不語，他自是不可能把此間種種說出來的，但對於這種聰明人，直言拒絕反而不美，他想了想，隨後問道：“我也想知道，王爺為何要借我的手殺光了榆安大大小小的官員？”
謝煜眼中閃過一縷精光，隨後忍不住笑出聲：“是本王失禮了，不該打探，此事翻篇。”
秦揚心中安定了不少，看來他沒猜錯謝煜方才所說未必是假，可此人絕對不像表現出來的這般人畜無害。天心對於貪官汙吏恨之入骨，謝煜這等梟雄，又怎會對於貪汙故息養奸呢？
不過既然話已說到這份上，點到為止即可，再往下說就沒意思了。
兩個人都是心照不宣，秦揚主動岔開話題，問了一個同樣關心的事：“王爺既然出現在這裡，想必已經查到山上住著什麼人了，不知他們現在可否安全？”
謝煜嘴角上揚，看向秦揚的眼神多了幾分戲謔：“秦相不會是擔心，本王得了好處還賣乖吧？答應了秦皇，然後再把雲湘公主抓在手裡敲楚國竹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