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忱醒時腦子昏昏沉沉的,疼得厲害,他眼前都是一片模糊的光影,渾身酸軟無力,難受得厲害,熟悉的感覺讓他無聲歎氣。
蘇忱抓下額頭上的濕帕,還沒有下一步動作,旁邊的大手伸過來,男人的體溫靠近,將他半摟在懷裡。
懷抱很寬闊,隨意不會這樣抱他……蘇忱試圖從迷糊的腦子裡扒拉出是誰在扶他?
空安空明?
不等他腦子轉動,摟著他的人低聲開口,“要不要喝水?”
這個聲音……蘇忱甚至不需要過多去分辨,他緩緩地眨了眨眼,看清了自己靠著的男人。
“薛將軍,怎麼是你?”蘇忱開口時輕喘了兩下,他的聲音沙啞中帶著幾分茫然,“我的侍從呢?”
“他啊。”薛逢洲道,“給你熬藥去了。”
蘇忱沒多少力氣點頭,隻微微頷首,“多謝薛將軍,不過我不需要人看著也沒事。”
薛逢洲含糊地應了聲又摸了摸蘇忱的額頭,滾燙的熱度讓他皺了下眉。
往常對蘇忱來說發熱的手掌此刻卻遠不如自己的額頭燙,他忍不住蹭了下薛逢洲的掌心,如同小貓似的動作蹭得薛逢洲心口一燙,薛逢洲聲音都柔了不少,“小公子可要喝水?”
蘇忱的確有些口乾,他低低地嗯了聲。
薛逢洲一隻手抱著蘇忱,另一隻手空了去床頭的小櫃子上倒了杯水,“我喂你。”
蘇忱乖乖地張嘴,就著薛逢洲的手去喝杯中的水,大約是燒得久了,他一口氣將杯子裡的水喝得一滴不剩,差點嗆到。
“慢些。”薛逢洲把杯子放了抬起指腹將蘇忱唇角溢出來的水漬擦去,又問,“還喝不喝?”
蘇忱搖頭,他喝了水嗓子好受了些,“薛將軍,多謝。”
“謝什麼?”薛逢洲說,“我們住得這麼近,互相幫助也是應該的,小公子不還教我下棋了?”
蘇忱腦子沒轉過來,一時有些茫然,“啊?嗯。哦。”
薛逢洲低低地笑了一聲,蘇忱靠在他懷裡,甚至能感受到薛逢洲的胸膛隨著笑聲而在輕微地振動著,他沒法去分辨薛逢洲在笑什麼,隻輕聲說,“薛將軍,我往後靠牆上就好,你不用這麼扶著我。”
“牆麵冰冷堅硬,你如今還燒著怎麼能靠上去?”薛逢洲道,“我抱著你,你應當也要舒服些。”
蘇忱抬了抬眼,他看著薛逢洲的眉眼,片刻後又困倦地垂下眼來,“薛將軍,謝謝你。”
“你怎麼這麼喜歡謝我?”薛逢洲問。
蘇忱腦子裡一團漿糊,想說點什麼卻又記不起自己要說什麼了,他蔥白的手指抓上薛逢洲的袖子蹙著眉,“我,我……”
“我送過去的血珠,沒有吃?”薛逢洲又問。
蘇忱從腦子裡扒拉出薛逢洲說的東西,嘟囔著,“收進庫裡了……想著下次還給薛將軍。”
薛逢洲給氣笑了,“我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拿回來的道理,你若是不好意思吃,下次我給你磨成粉了親自喂你吃。”
蘇忱訥訥著:“……無功不受祿,薛將軍送我這麼貴重的東西,我還不起。”
“我不需要你還。”薛逢洲摸了下蘇忱的肩,他皺眉,“這麼瘦,若是在我軍中,你連一拳都接不住。”
或許是因為生病了,蘇忱有些委屈,“我也不想的……你凶我做什麼?”
“我沒有凶你。”薛逢洲又有些急了,“我哪裡凶你了,我就是覺得你太瘦了,容易生病。”
蘇忱更委屈了,“可我就是因為,因為生了病才身體不好……是你沒搞清楚前因後果就罵我。”
“我也沒罵你。”薛逢洲歎了口氣,“我隻是擔心你。”
“你是我什麼人啊你還擔心我。”蘇忱垂下眼睫,長長的睫毛顫抖著,“我爹娘都不和我這樣說話……每次都是你,都是你在凶我,我討厭你。”
“彆生氣了,我的錯。”薛逢洲抬起蘇忱的臉去哄蘇忱,他的聲音前所未有地溫柔,低聲下氣的,“之前都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彆哭。”
“我沒哭。”蘇忱彆過臉,他抿了下唇,小聲說,“我要喝水。”
薛逢洲又倒了杯水來喂蘇忱喝了,“還要嗎?”
蘇忱搖頭,他揪著薛逢洲的袖子,長睫撲閃了一下,“薛逢洲,你不要凶我。”
“我不凶你。”薛逢洲,“我對你好,我照顧你。”
蘇忱腦子似乎清醒了些,聽見這話,又抬頭茫茫然地看著薛逢洲。
薛逢洲又重複了一遍,“我對你好。”
恰好此時隨意端了藥進來,他叫了一聲薛將軍後去看蘇忱,“公子可好些了?”
“還好。”蘇忱回答。
“公子,藥。”
“給我吧。”薛逢洲手長一些,順手把藥碗接過來,“你還發著熱,我喂你。”
蘇忱腦子更清醒了,他看著薛逢洲沒說話,薛逢洲神色自若,“怎麼了?”
“我自己來就好。”
蘇忱說著要去拿藥碗,薛逢洲往外抬了抬手,“若是端不穩灑了怎麼辦?如果床濕了我會抱你去我房中,你願意的話我現在就給你。”
蘇忱手一僵。
“方才也喂你喝過水,現在不過是喂藥而已。”薛逢洲笑了一下,“你不願是害羞?”
蘇忱:“……”
他歎了口氣,“既然如此,那便麻煩薛將軍了。”
“不麻煩,我很樂意。”
薛逢洲唇角的笑越清晰,他讓蘇忱靠著自己,仗著手長將蘇忱圈在懷裡,一隻手端著碗,一隻手拿了勺子去吹藥,“你試試看燙不燙。”
蘇忱搖了搖頭,“不燙。”
“苦嗎?”薛逢洲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