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遠星罵過沈邊野三次有病,但是此時坐在教室裡,看著麵前的東西,他大腦有點發懵。
之前也沒人告訴他,沈邊野真有病啊。
眼前的一紙病曆和一份合同,無論哪一個都足以讓謝遠星沉默。
病曆是張舊病曆,上麵有一道很深的折痕,患者是沈邊野,年齡是15歲。
症狀那一欄用簡短的字概況而過:易感期失去理智,攻擊性強,伴有疼痛,抑製劑無效果。
診斷結果是信息素紊亂綜合征。
正常人都是十八歲才分化,他十五歲就分化成了Alpha,是個奇跡,但紙麵上冰冷的信息素紊亂綜合征又讓這份奇跡顯得很可笑。
沈邊野用指節敲了敲桌子,不耐煩道:“同不同意,說話。”
若仔細去分辨他的神色,就能發現其中的一絲不自在和緊張,但謝遠星顯然沒察覺,仍低著頭。
沈邊野:“啞巴了?”
“還是你嫌給的價格低了,”他嗤笑一聲,說得很直白:“見好就收謝遠星,彆得寸進尺。”
謝遠星摸了摸合同上的金額,戀戀不舍的收回手,“我可以。”
“但是先去醫院做個檢查吧,確定有效我再簽。”
不然這個錢他拿著不安心。
沈邊野看著他的動作,眉頭皺了皺,眼神裡多了一絲輕視,“不用。”
“我已經去醫院確認過了,你雖然沒有腺體,無法完成事實上的標記,但可以欺騙過信息素,讓我的易感期好過一點。”
“我信息素紊亂,易感期頻繁,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謝遠星原本還在想,檢查是單方麵的檢查就可以嗎,不需要帶上他去做個徹底的檢查,抽個血查個原因什麼的?
就這麼簡單是不是有些太敷衍了。
聽到沈邊野的後一句,思緒又跑偏了,手也覆上了後頸,那裡被咬一口留下的傷口已經開始結痂了,簽了這個合同,結痂愈合的傷口會再次裂開。
會疼。
但是無所謂。
和五百萬比起來,受點傷算什麼,掙錢這件事向來都不容易。
他拿起筆在合同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簽完後蓋上筆帽,合上的那一刻發出哢噠一聲輕響。
謝遠星把筆捏在手心,緊了緊,抬頭看向沈邊野,平靜的開口:“現在要咬嗎?”
說著略微側過身,微微低下頭,另一隻手將後頸的碎發捋上去,獻祭般的將脆弱的脖頸呈現在沈邊野眼前。
沈邊野盯著那片皮膚發怔,那裡貼著兩張創口貼,肉色的,襯得旁邊的皮膚更白,有點失了血色的白,像蒼白的雪。
喉結無意識的攢動,他眼神沒有移開,冷哼卻先出口,“嗬,誰要隨時隨地咬一個beta?”
“合同上寫得很清楚,你隻需要配合我治療。”
“等信息素不穩定了我自然會找你。”
謝遠星將手放了下來,點了點頭,反應平淡:“哦。”
他是正常人,不用被咬當然不會有任何不開心,沈邊野說不用,他就開始收拾桌上自己的東西。
沈邊野皺了皺眉:“我說一句合同你就要生氣跟我甩臉色要走?”
“你搞清楚...”
“不是的,”謝遠星打斷他,“我去食堂吃飯,中午了,教室人都走完了,你不餓嗎?”
沈邊野是下課的時候找過來的,拖到人走完了才開始講事情,現在已經兩點了,謝遠星餓得說話都沒力氣。
至於沈邊野為什麼會知道他在這裡上課,他懶得問。
謝遠星背著包站起來,黑色的衣服黑色的背包,朝沈邊野揮手時露出的手腕蒼白,“先走了,有需要你叫我就好。”
正要走的時候又頓住了,像是想到了什麼,“要記一下我的電話嗎?”
沈邊野不爽的擰眉,但還是拿出手機,“說。”
......
謝遠星側目看向跟在自己身邊的人,抿了抿唇,“你...”
沈邊野正低著頭看手機,聽到聲音偏過頭看了他一眼,眸光微閃,冷聲道:“最近信息素狀態不穩定,我跟著你,免得找人找不到。”
又咳嗽了一聲,“順便也去食堂吃個飯,剛好一起回寢室。”
謝遠星悶聲悶氣的哦了一聲,低垂著頭,有點不想吃過飯以後回寢室了,去食堂的腳步也跟著慢了幾分。
磨磨蹭蹭,還是到了食堂。
沈邊野嫌棄的看著他碗裡的飯菜,“你就吃這個?這麼少。”
謝遠星:“嗯,這個便宜。”
沈邊野聞言一愣,眼神不由得落在了謝遠星身上,對方正垂著頭吃飯,神情安靜,額前的碎發微微擋著他的眼睛,仔細看能看到邊緣有些發黃。
他之前還以為謝遠星那麼沉悶的性格也有追時髦染頭發的時候,但現在想來,他突然意識到,這他媽不是營養不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