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酒盞落地。
“啪”的一聲脆響,金盞摔出凹陷,碎了滿地玻璃碴。
砰!
墓窖大門突然關閉,悶響回蕩在昏暗空間。
哈羅德麵容肅穆,協同另一名禦林鐵衛把守大門。
伊蒙瞥過腳邊的玻璃碴,敏銳發覺四周有異。
祭壇燭光映照,牆壁浮現虛影。
那是穿戴盔甲的士兵,手裡攥著斧頭、戰錘及繩索等武器。
粗略一觀,數量不低於二十人。
伊蒙驚疑不定,隱隱聽到風吹過斧刃的輕吟。
這是什麼意思。
摔杯為號、關門打狗、斧聲燭影……?
大伯逼急了,要給他上強度。
韋賽裡斯麵無表情,看著發覺埋伏的侄子,拿出一國之君的果決:“你可以拒絕,出了這道門,你就和戴蒙一樣永遠滾出君臨。”
伊蒙很有眼色,沉默了一會。
觀察暗中埋伏的刀斧手,拿的武器很有針對性,除了鈍器就是鐵索、麻繩。
他手裡沒劍,符文巨劍太大太重不方便。
不過就算有劍,想出去也有點難度。
這場比武大會讓他深刻了解“普通人”的武藝,從而印證自身的本領。
戴蒙與科爾半斤八兩,大概都能一個打七八個。
他體質超凡,保守估計一個能打十七八個。
暗處的刀斧手不多不少,剛好夠拿下他。
但是,看看大伯與他距離,還沒兩米遠。
這個距離的曖昧程度,與卡人數的縝密心思形成鮮明對比。
韋賽裡斯壓製怒氣,催促道:“要你一個承諾,很難嗎?”
伊蒙聽到大吼,猶如醍醐灌頂。
一瞬間,頭腦瘋狂運轉,將這場談話的深藏目的大徹大悟。
大伯默許了!
伊蒙“噗通”一聲單膝跪倒,鄭重其事地道:“我會迎娶雷妮拉,在成年後與她訂婚,儘心儘責捍衛鐵王座。”
“不止是鐵王座,你更要保護她。”
韋賽裡斯挑出言語中的錯誤,不滿指出。
伊蒙笑出聲:“當然。”
談話間,暗中的刀斧手悄悄消失,緊張氣氛消弭一空。
他聽出了大伯話中的潛台詞。
與雷妮拉訂婚並迎娶,不牽扯蘭娜爾。
他說的是成年後訂婚,大伯也沒有反對。
那麼真相隻有一個,大伯對多娶一事轉為默許態度。
韋賽裡斯有了台階下,冷哼道:“起來吧,你個滿腹花花腸子的混小子。”
“謝謝大伯。”
伊蒙嘿嘿一笑。
前有雷妮絲姑姑認可,現有大伯的默許。
隻待捅破蘭娜爾與雷妮拉的最後一層窗戶紙,就能安安又全全的開後宮了。
“彆跟我油嘴滑舌。”
韋賽裡斯一看他那副嘴臉就生氣,嚴厲警告:“我的女兒不是維桑尼亞,你要是敢那麼對她,小心一個父親的報複。”
不可否認,“青銅之怒”沃米索爾是一條強大的成年巨龍。
銀翼與沒見過的淺灰白色小野龍也是不可或缺的伴飛。
白天龍群共舞的場麵,確實帶給他極大震撼。
那正是他可望不可及的家族昌盛的盛況。
但這混小子要是再敢說什麼為了感情、責任迎娶的蠢話,休怪當長輩的不給他機會。
這個世界上,不止巨龍有關魔法。
伊蒙小雞啄米似地點頭,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大伯已經做出最大讓步。
這一步,關乎坦格利安與七神信仰的衝突,上升到鐵王座繼承權,乃至許許多多從人瑞王時期埋藏下來的隱患。
一個整不好,又是一場七國叛亂。
大伯一向求穩,可見下了天大決心。
……
砰!
墓窖大門打開,伊蒙笑著走出。
心裡一塊大石頭落地。
真是無事一身輕,頭頂多日陰霾儘除。
“訂婚在成年,也就是107AC,時間趕的上。”
伊蒙盤算著小九九。
河穀鎮開拓順利,他也榮獲“河穀鎮親王”的世襲頭銜。
計較一下大致實力。
核心戰力,三條能上戰場的巨龍。
灰影年齡小、體型小,但也勉強能打。
主要軍隊,符石城一係的封臣,河穀鎮一係的盟友。
如紅壘的雷德佛家族、蟹島的賽提加、海鷗鎮的格拉夫森……
最後一個待定,海鷗鎮與鷹巢城的態度同樣曖昧。
中流砥柱,河穀鎮的一百五十名穀地騎士、八百長弓手、五百城市守備隊。
總計不超過一千五百人,當前河穀鎮能招募的所有軍隊。
綜合實力評估:
論招募封臣與軍隊,鐵定比不上占據大義的王室正統。
但他龍多,高端戰力碾壓。
論巨龍數量,與瓦列利安家族持平。
他一人控三龍,戰場上發揮的實力超過1+1。
而且對龍焰抗性極高,還有保命的“藍寶石護符”,拚起命來就是征服者在世也要挨兩個大逼兜。
算是有億點點優勢。
比拚軍隊強度的話,瓦列利安家族沒有封臣,海上艦隊是厲害,但也就那麼回事。
沃米索爾噴幾口龍焰就老實了。
綜上所述,伊蒙握拳拍掌,氣勢十足道:“列強竟是我自己。”
今晚過去。
必然會形成王室、河穀鎮——符石城的“坦格利安”分支、瓦列利安家族的三方並立的全新政治格局。
至少明麵上,是三方占據主導位置。
背後或許有綠黨為首的舊鎮一係、黑黨為首的保王派、不知所蹤的戴蒙。
其中黑綠兩黨誕生,但不具備主導地位。
暫時隻是在宮廷小打小鬨,影響不了七大國。
戴蒙是個麻煩。
他一個人,與舊鎮海塔爾、瓦列利安家族並列,皆是“血龍狂舞”的幕後推手。
正是他們步步緊逼,將一個個小錯誤累積成大錯,將事件推上不可挽回的地步。
眼下戴蒙與舊鎮海塔爾退出權力桌,隻需小心提防。
伊蒙的首要任務,是趁著和平時期,儘可能壯大勢力。
隻要他足夠強大,戴蒙與舊鎮海塔爾永遠回不了君臨,黑綠兩黨也休想有發展的機會。
屆時通過迎娶蘭娜爾,穩定住海蛇科利斯這個陰謀家。
找機會抹掉他們的馭龍權,瓦列利安家族會自然而然地衰落,失去威脅。
等到了阿莉森的孩子們長大,他與雷妮拉估計早就生出繼承人。
綠黨的孩子們不是敵人,反而是同父異母的長姐雷妮拉的財產。
如此,避開“血龍狂舞”的坦格利安家族,必將邁入前所未有的繁榮昌盛。
“問題來了。”
伊蒙皺起眉毛,糾結道:“拿到了優勢,我該怎麼穩住發育?”
是向鷹巢城發難,統一穀地貴族。
還是打響多恩戰爭,進行坦格利安式的政治正確。
亦或者,將目光放在峽海對岸。
和平發育是給對手機會。
戰爭才是最快的進步途徑,將優勢無限放大。
“咳咳……”
走著走著,身後傳來蒼老咳嗽。
伊蒙斂去心神,側目看去。
大學士梅羅斯佝僂著腰,端著一個托盤走入墓窖。
“罌粟花奶?”
伊蒙微微歪頭,認出托盤裡的奶白液體。
大伯的割傷嚴重,特彆是傷口久治不愈。
烈酒不足以鎮痛,就會用罌粟花奶麻痹神經。
“我要是能抽出治療傷勢的卡牌就好了。”
伊蒙有心無力。
有關魔法類的卡牌,往往很難抽取。
他抽過的魔法卡牌,多數是強化類與道具類,很少有主動效果。
梅羅斯來也匆匆,卻也匆匆。
頂著一張老臉走出,雙手插袖口的模樣偷感十足。
瞥見還沒走的伊蒙,眼神有些閃躲,故作鎮定的小碎步離開。
“有古怪。”
伊蒙運勢正佳,一眼看出他心裡有鬼。
涉及另一件舊事,誰把妓院焚燒的消息傳回紅堡?
伊蒙咧嘴一笑:“這條老狗。”
常言道,咬人的狗不叫。
梅羅斯這條老狗是綠黨的代表人物,看不得雷妮拉好,懼怕他與戴蒙的危險性。
“告密有一手。”
伊蒙想到了對方可能是受阿莉森指使,舔了舔唇角:“光是河穀鎮還不夠,我和雷妮拉在禦前會議都沒有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