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大門由兩扇破舊木板勉強拚湊,在風雨中吱呀作響。
六道身披厚重甲胄的身影踏入廟內,雨水沿著冰冷的鎧甲邊緣滑落,砸在地麵,濺起一片片渾濁的水漬。
這些人簇擁著一道身影,那是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年,容貌清俊,氣質不凡。
其身旁,還有一位身著翠綠衣衫的丫鬟亦步亦趨跟著。
“公子,這荒郊野嶺,沒有什麼避雨之所,要不我等先在此地湊合一晚?”
丫鬟看著年齡約莫在十八歲左右的樣子,瓜子臉,頭上插著一根珠釵。
說話間,目光掃視了一眼四周環境,對著一旁的少年低聲道。
少年微微頷首,看著破廟內部。
入目皆是破敗之景,蛛網橫七豎八,塵土厚積,角落裡還散發著一股黴味。
不過,在看到角落的眾人後。
他的眉頭瞬間蹙起,眼底閃過一絲嫌惡。
“眼下也隻能暫且在此落腳了。
隻是這地方閒雜人等太多,看著著實礙眼,讓他們都離開。”
“是,公子。”
翠裙丫鬟見狀,蓮步輕移,上前一步。
看著眾人。
微微仰頭,聲音清脆卻又帶著幾分不容置疑。
“各位,對不住了。
我家公子打算在此處稍作休整,還請諸位行個方便,移步彆處吧。”
丫鬟話音剛落,破廟的一側響起一聲冷笑。
隨後,鏢師中一個大漢猛地站起身,將手中的大刀往地上一杵。
“哪來的小丫頭片子,口氣這麼大!這天降暴雨,外麵一片漆黑,你讓我們去哪兒?這破廟又不是你家開的,憑什麼我們先來的要給你們騰地方!”
他的聲音不算大,加之風雨喧囂,聽起來含混不清。
“哦?看來你有意見。”
翠裙丫鬟聞言,冷笑一聲。
柳眉瞬間豎起,麵上閃過一抹轉瞬即逝的煞氣。
刹那間,她腳下猛地一跺地麵。
身姿如鬼魅般疾掠而出,化作一道殘影,眨眼間便跨越了四五米的距離,穩穩落在那開口漢子的麵前。
緊接著,她玉手一揮,裹挾著呼呼惡風的一掌直直拍出。
漢子麵色驟變。
根本來不及抽出長刀,慌亂之中,隻能將手中長刀連鞘一同橫在身前,試圖抵擋這淩厲一擊。
“嘭!”
一聲沉悶巨響在破廟內轟然炸開,震得眾人耳鼓生疼。
單看體型,漢子足足是丫鬟的兩倍,可在這掌力相接的瞬間,巨大的力量反差儘顯。
漢子隻覺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洶湧襲來,身形不受控製地劇烈一顫。
口中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倒飛出去兩米有餘。
重重地摔在一側因破漏瓦片形成的水坑之中,濺起大片渾濁水花。
翠裙丫鬟一步邁出,還想有所動作。
突然。
人群中閃過一道黑影,如蒼鷹撲兔,裹挾著一抹淩厲刀光,當頭劈下。
翠裙丫鬟眼眸一動。
刹那間。
她蓮足輕點,側身旋身,玉手如電,帶著呼呼風聲,掌心湧起一團氣勁,直直轟向那道黑影。
砰——
一聲巨響伴隨氣勁炸開。
震得破廟內的塵土簌簌而落。氣流四溢。
綠裙丫鬟站立原地,隻有裙擺微微揚起一些。
反觀對麵的吳一刀麵色漲紅,連退了數步,才勉強站定,手中刀刃差點沒有脫手飛出。
強行壓下體內翻湧如潮的血氣,他神色間滿是驚異不定。
“內氣?”
對方這種徒手硬抗他長刀的行為,隻有內氣外放的高手才能夠做到。
隻是,對方的內氣給他感覺似乎有些虛浮,與內息有些類似,想來應該還未徹底進階內氣境,應該是一位半步內氣境武者。
但饒是如此,卻也足夠駭人聽聞。
體內內息已經逐漸轉化為內氣,邁入內氣境,不過是時間早晚的事。
達到內氣境的高手,無論走哪裡,都會受到以禮相待。
更何況,眼前這女子如此年輕。
思及此。
吳一刀不禁想到,身後的胡奇似乎也同樣天賦異稟,年紀輕輕就邁入了內氣境。
一時間,吳一刀隻覺滿心荒誕,甚至開始懷疑人生。
這些家夥究竟是如何修煉的?
平日裡,這般高手想見一麵都難如登天。
可如今,自己竟一下子遇見兩個,還都是這般年輕。
難不成自己真的是個廢材?
這時,身後的十幾位鏢師也反應了過來,伴隨鏘鏘鏘的金鐵交鳴,全部拔出了腰間的長刀。
而下一刻。
吳一刀伸手製止住了眾人。
轉頭看向丫鬟與少年的方向。
“對不住!剛才我這兄弟貪了幾杯黃湯,醉得糊塗,口不擇言,還望大人大量,多多海涵。”
“今日相逢便是有緣,這雨下得愈發大了,不如我們各退一步,我等讓出一些位置,大家擠一擠,也好熬過這風雨夜。”
吳一刀一邊說著,一邊向身旁的人遞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將水坑裡狼狽不堪的漢子扶起。
同時,也做出了退步。
這破廟本身並不算小,雖然有諸多瓦片漏雨。
但是勉強擠擠,並非無法待下去。
翠裙丫鬟見狀,黛眉輕挑,眼中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不屑。
“蘊氣境?就這點能耐,也敢在這兒與我討價還價。
今要不便全留在這裡。要不帶著你的人,立刻滾!”
吳一刀聞言。
麵色有些難看。
他掃了一眼翠裙丫鬟以及那些身披甲胄、周身散發著肅殺之氣的身影。
若是放在平時也就罷了,大不了帶著兄弟們出去另尋落腳處。
可此刻外麵狂風暴雨肆虐,若是在雨裡淋上一夜,隻怕除了自己,其他鏢師都得染上風寒。
更何況,這其中還有胡奇這位‘內氣境’高手在。
願不願意離開還兩說。
“嘖嘖!真的是好威風。”
就在眾人僵持不下之時,一道略顯沙啞卻又透著幾分戲謔的聲音,從一側悠悠響起。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那位衣衫襤褸、至始至終都在草堆裡假寐熟睡的老者,不知何時已經坐起,正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嗯?哪裡來的臭乞丐!還和這些人多說這些作甚,一起上,將這些人全部丟出去!”
這時。
那被稱作公子的少年人似乎有些不耐。
冷冷開口。
話語落下。
身後,原本六位身著甲胄的身影瞬間行動,整齊劃一地抽出腰間長刀,刀刃寒光閃爍,與破廟外的風雨交相映襯,顯得愈發森冷。
他們目光如刀,周身散發著肅殺之氣。
讓破廟內的溫度仿佛都降了幾分。
見此。
吳一刀剛想開口說些什麼。
噗嗤!
就在這時。
原地的老者消失無蹤。
其赫然之間跨越了十幾米的距離來到一個身穿甲胄人影的麵前。
雙手展開,如白鶴亮翅。
兩個身披甲胄的侍衛頭顱高高飛起,血液噴射,無頭的屍體摔倒在地。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直接震驚了眾人。
剩下的四名侍衛反應過來後。
連忙舉起手中長刀,朝著老者斬去。
細看之下,這些侍衛的太陽穴高高鼓起,顯然都是實力已然達到入微層次的武者。
不僅如此,他們行動之間配合默契,顯然是修煉過某種合擊之法。
四人同時出手,一時間,刀光霍霍,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死亡之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