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飛車出現在了它的上方。
蒲伯拎著一個麻袋,再次開始播撒藥粉,那藥粉隨著他蒲扇大的手一揮,吹向六頭虺,使得它愈發遲鈍。
琴兒操縱著飛車緩緩落在懸崖坍塌而成的山坡上,從飛車內拿出一張巨大的弓,以及尾端帶著粗壯鎖鏈的箭,這次,她沒有三箭齊發,而是兩手控弓,兩手操弦。
一箭射出,風聲烈烈。
箭矢射中了六頭虺的一隻眼睛,貫穿而出。
與此同時,另一麵懸崖上,一道人影飛出,接過了穿透虺首的箭矢,繞著六頭虺飛翔。
是那個羽人,她像是大鳥,在烈火、巨蛇之間掠過,用鎖鏈把六頭虺捆得嚴嚴實實。那鎖鏈看著也不如何粗壯,卻是任六頭虺怎麼掙脫也掙脫不開。
三個異人像是練習過無數遍,熟稔地製伏著筋疲力儘的六頭虺,直到它轟然倒下,無法動彈。
這時,蒲伯與琴兒才操縱著飛車降到穀底。
蒲伯不再播撒藥粉,而是對著山火不停地扇風,讓其暫時不能燒到他所處的位置。
琴兒手裡則拿起各種各樣的工具,有匕首、剪刀、鉗子,以及一個盆。
飛車上的白袍男子走了下來,想必就是劉子延的師父劉衡了。
劉衡看起來不是異人,似乎也沒有高強的武藝傍身,動作不緊不慢,像是一個風雅的讀書人。
他接過琴兒手裡的匕首,走向六頭虺的尾部,一刀插下。
“師父小心!”
琴兒忽然一聲大喝,把手中的剪刀、鉗子擲了出去,同時還能把盆放下。
那是用來裝虺心的,最好不要弄臟了。
突然竄出的一人正是顧經年。
他知劉衡必要來取虺心,見著機會,果斷撲出。
剪刀紮進顧經年體內,他渾不在乎,手中刀劈下,直取劉衡。
蒲伯一回頭,眼看有人撲來,下意識抬手一扇。
然而,顧經年離劉衡實在是太近了,狂風襲卷,吹走顧經年的同時,劉衡那白袍翩然的身軀也被吹飛出去。
“都彆動!”
顧經年蓄意埋伏,一出手就扯住劉衡,將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意外的是,劉衡並沒有反抗,反而攤開雙手以示沒有武器,平靜而溫和地道:“你不要衝動,你想要什麼,我都有。”
聽起來,他五十多歲年紀,聲音低沉厚重,讓人一聽便起好感。
顧經年往他臉上看了一眼,意外地發現他竟是帶了一張麵具,也許是他半年前詐死脫身,故而如此。
那邊,琴兒見顧經年伸手要摘下劉衡的麵具,兩隻手已偷偷放到身後。
“彆動!”
“好了,都彆動。”劉衡笑道:“你是顧北溟的兒子,自己人。”
“是嗎?”
劉衡道:“你出生沒多久,我就抱過你。”
顧經年雖早有預料,此時才終於確定顧北溟與劉衡正是同謀。
“那你知我娘是誰?”
“說來話長。”劉衡溫言道,“你且讓人老夫取了虺心,你我再敘舊,如何?你是故人之子,老夫並無害你之心,否則昨夜便動手了。”
顧經年聞言,心中反起了一絲殺意。
他想找到母族,問顧北溟也罷,查閱典籍也罷,總歸是有彆的辦法,可若是劉衡被捉,供出顧北溟來,反而麻煩。
“你先說,我再放你。”
“也好。”劉衡歎道,“你可知當年瑞國為何出兵南越?”
顧經年正要開口,迎麵便是一陣狂風帶著藥粉襲來,他頓覺一陣迷糊。
但蒲伯也低估了他的狠勁,他手中刀一劃,當即便劃向劉衡的喉嚨,琴兒嚇得連忙擲出一柄飛鏢,擊在顧經年手上。
匕首劃破劉衡的麵具,在他臉上劃下深深的一道血痕。
蒲伯又是一揮手,這次卻是把琴兒吹到了前方,琴兒一手撈回劉衡,一手去搶刀,一手拔出匕首刺向顧經年,最後一隻手又射出飛鏢來。
但她卻忘了,顧經年根本不怕受傷。不退,反而搶上,硬挨了兩下重創,刀狠狠刺下。
“噗。”
奭人少女的一條手臂竟是被他砍了下來,不由痛叫一聲。
空中的羽人不由大怒,徑直俯衝而下,手中揚起一柄長劍,要將顧經年的頭砍下來。
顧經年抬頭看去,凝神準備應對這一擊。
他看到,六頭虺已經重新開始掙紮。那他隻要再堅持不死,就有擊敗這些人的可能。
兩人對視著,羽人一劍斬下。
劍風襲來的同時,蒲伯也扇動火焰,襲卷向顧經年。
“呼——”
卻有一人擋在了顧經年麵前,手持刃角,硬生生接住了這一劍。
烈火襲卷而過。
顧經年愣住了,他看著麵前那魁梧的身軀,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個人還會為自己擋一次攻擊。
雖然對方曾經說過那樣一句話——
“記住,任何時候都跟在我的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