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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繼業沒有被刑拘,而是作為證人被安置在顧經年上次住過的衙內小院。
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卻還睡得著,聽得外麵傳來兩聲慘叫才猛然驚醒,接著,門被推開。
“誰?!”
“我。”
月光照亮門外那道頎長雋永的身影,顧繼業很快認出了是顧經年,心中頓時浮上一層陰霾。
他不想承認,但他心裡清楚自己之所以收買劉闖殺人,是因為他竟有些嫉妒這個雜種。
嫉妒這個雜種分明什麼都得不到,卻還是不急不躁;不管往日怎麼廢物,關鍵時刻卻能保全家業;還能得到顧采薇、王清河、沈季螭等人的重視,而他們從來就看不起他。
“經年?”顧繼業故作驚訝,道:“你怎來了?你不會是殺進來的吧……”
“啪!”
話音未落,顧經年已一巴掌重重抽了過去。
顧繼業還在裝模作樣,右頰一陣生疼,直接被打得麻了,沒等反應過來,左頰又挨了一下,瞬間腫脹起來。
“你!雜種!”
兄弟情誼也不必演了,顧繼業當即大怒,起身便要撲打顧經年。
他從小得高手教習、武師陪練,不談學得是否用功,反正顧經年幾次偷看他習武都被趕了出去,兩人間必然是武力差距甚大。
然而,還未碰到顧經年,門外已有兩個鉤子衝進來,一把摁住了他。
“雜種!你?”
“再罵。”
顧經年反手又是兩巴掌。
這下直接讓顧繼業被抽得發了懵,臉上疼得發麻,加上對形勢的茫然,使得他愣住了。
“你……怎麼……”
“若非我讓裴念幫忙平息事態,顧家已經被你害死!”
“什麼?”顧繼業愈發不解。
顧經年甩手將一份卷宗劈頭蓋臉地砸在他頭上,叱道:“蠢材,你雇凶殺我,你向開平司揭發我與裴念的關係,你當你聰明?好啊,賣了我,看誰再給長兄辦事,那一樁樁一件件掩不住,大不了一起死!”
“你你你……到底何意?此事又與長兄有何相關?”
“嗬。”
顧經年嘴角勾起一聲冷笑,湊到顧繼業的耳邊,輕聲道:“你當西郊行刺、萬春宮練藥的幕後主使者是誰?我一直在為誰辦事?”
一瞬間,顧繼業瞳孔放大,腦子裡浮出一個想法,嚇得他身子一個激靈,差點要尿出來。
“不,不會吧?不會是長兄?”
顧經年又笑了。
見了這笑容,顧繼業如遭雷劈,終於明白了一切。
原來,顧家不是被冤枉的,那個終日隱居在深宅大院裡的殘廢顧繼祖是真正的逆賊。
怪不得,顧繼祖每次都護著顧經年,實則是在操控這個雜種做事啊。
“經年,我錯了。”顧繼業的聲音有些嘶啞,小心翼翼地伸手拉著顧經年的衣襟,道:“我犯了糊塗,我此前不知道,長兄怎麼能……我們是一家人啊,現在怎麼辦?還瞞得住嗎?”
他越說越害怕,聲音裡漸漸帶了哭腔。
“經年,你彆不說話啊,我……我以後都聽你的,你是我的兄長,這麼大的事,你還能瞞得住嗎?我隻把你的事告訴了謝緝事,堵他的口還來得及嗎?”
終於,顧經年再次開口了,溫柔地拍了拍顧繼業的臉。
“你猜,我為何來告訴你這些?出了事,家裡總得有人擔。”
“彆。”
顧繼業背脊一涼,襠下反而感到一陣溫熱。
淚水不受控製地滾滾而落,他死死攥著顧經年的衣襟不敢放手。
“求你了,我們是骨肉至親啊,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你能到這裡來,裴念能量一定很大,多保我一個,不難的,劉闖是翠兒殺的,其它事……其它事我們推一個彆人出來擔,讓老八來擔吧?反正他腦子壞了,活著也是痛苦。你還想要什麼?我都給你,我才知道你真的好厲害,顧家多虧了有你,我以前真是昏了頭了。”
一直苦苦哀求了很久,顧繼業哭到氣都喘不上來。
“閉嘴。”顧經年道:“你隻需說,你向誰檢舉了我、給了多少證據,我與裴念會去解決,若解決不了,你便等死吧。”
“是,是……”
過了一會,顧經年離開,屋門再次關上,落了鎖。
謝鼎從頭到尾聽了兄弟二人在裡麵的對話,如實稟報給了劉紀坤。
“如此一來,顧繼業內心對顧繼祖是幕後主使之事深信不疑,便成了能指證顧家的證人。”
“不錯。”
劉紀坤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對顧經年的積極配合感到了意外之喜。
他需要的正是這樣一個有能力又願意對付顧家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