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朱允熥還是個孩子,讓他去操控人心?
太難了!
這些都是被逼無奈之下,聊勝於無的辦法。
王行笑道:
“除非陛下給換。”
但是兩人都知道,這不可能。
對於日理萬機的陛下,這就是小如塵埃的事,和他提起隻會惹他發怒。
屋裡陷入死寂。
孩子養在狼窩裡,偏偏沒辦法將狼趕走。
藍玉縱橫疆場,碾滅無數強敵,麵對敵人的千軍萬馬,依然可以談笑風生,
可是今天麵對一個婦人,卻無可奈何。
一陣無力的窒息,讓兩個人都很難受。
王行衝侍女招手,
“上酒!”
~
景陽宮。
朱允炆結束了功課,就立刻拿出毛筆,命宮女鋪開宣紙。
呂氏心疼地勸道,
“炆兒,休息一會兒。”
朱允炆搖搖頭,苦著臉道:
“抄寫五十遍,明天一早就要帶過去。”
他隻想早點抄完,早點去睡,現在已經有些困了。
呂氏無奈,隻好隨他。
朱允炆提筆開始寫:
“兄之所貴者,友也”。
一筆一畫,寫的很認真。
閻思文要求很嚴格,罰抄的也必須字跡工整,一絲不苟,不然就重來。
左手火辣辣的疼,牽扯了他的注意力。
想起白天的委屈,他的眼淚又吧嗒吧嗒掉落。
看著抄寫的文字,越發感覺就是一種羞辱。
狗屁的兄友弟恭,朱允熥對我一點也不“恭”,本王當然不會對他“友”。
叛徒朱植,竟然出賣我!
該死的朱允熥!
偏心的閻老狗!
本王記住你們了,你們等著!
總有一天……
嘶!
手好疼!
呂氏在一旁陪著。
看著兒子傷心難過,她的心裡也很不是滋味。親自拿剪刀去剪了燭花,心中暗罵閻老賊,把燈花當成了他的脖子。
~
終於,朱允炆抄寫完了,長籲一口氣,放下毛筆,
宮女上前小心翼翼地幫著收起來。
呂氏吩咐送上茶水。
“炆兒,最近功課吃力嗎?”
朱允炆打了個哈欠,隨口道:
“都是背誦,還好吧,就是背的頭暈。”
“那也不能大意,背誦的文章,一個字都不能錯的。”呂氏叮囑道。
“知道了,娘!”
“今天黃編修給你講課了嗎?”
黃編修,是翰林院編修黃子澄,他兼了東宮的伴讀。
在朱允炆的課餘時間,黃子澄給他開小灶,講授《資治通鑒》,這是宋以後帝王的必修教材。
“今天沒有。前天黃先生講了半個時辰,講的是《秦紀》。”
呂氏當即吩咐鄭嬤嬤:
“黃編修近期輔導皇長孫,儘心竭力,賞一套官印的《萬首唐人絕句》,明日一早就送去。”
朱允炆看看左右,疑惑道:
“四德子去了哪裡?一晚上都沒見人。”
呂氏淡然道:
“今兒上午,打死了?”
“為什麼?誰下的令?”朱允炆吃了一驚,手裡的水灑了一身。
早晨走的時候,人還好好地活著。
一天不見,人竟然沒了。
朱允炆有些難過,四德子很聽話,手還很巧,會用葉子、草棒編織各種小玩具。
“本宮!”
“為什麼?”朱允炆帶著哭腔,眼圈紅了。
“炆兒,你說呢?”呂氏看著兒子,反問道。
朱允炆慢慢低下了頭,右手無意識地搓著袖口,不敢說話,神情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