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寒風卷了過來,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頭腦瞬間無比清醒。
院子的西北角有一片空地。
這是他的演武場。
朱允熥一個人大步走了過去,靠牆一側擺滿了形形色色的木樁、石鎖,武器架上放了棍、刀。
朱允熥自嘲地笑了笑,真是差生文具多。
他剛活動了手腳,就有人快步從黑夜中走了過來。
個子矮壯,走路如風,轉眼間已經到了近前。
麵黑無須,小眼睛閃著精光。
朱允熥拱手施禮,
“弟子拜見先生!”
先生也拱手還禮,
“殿下安!”
聲音尖厲,他是宮中的太監。
在朱允熥養傷的後期,已經見過他,
周雲海,大內高手,擅長用刀。
周雲海說道:
“殿下,已經有段日子沒有練刀了,不知道您還記得過去學的嗎?”
朱允熥苦笑一聲,指指腦袋,
“先生,都忘記了。”
周雲海點點頭,
“咱家知道了。”
他的心裡是不信的,但是看破不說破。
太子命令教授刀法,但是能學多少,就看個人造化。
受傷前,殿下就是懶懶散散地應付,能記住才見鬼呢。
周雲海從從武器架上拿出一把長刀,
“那咱家給殿下演示一遍,看看殿下還能記起來嗎?”
他緩緩抽出刀鞘。
朱允熥急忙後退幾步,讓出場地。
“殿下,咱家開始了!”
周雲海打的很緩慢,為的是讓朱允熥看個清楚。
月光下,寒光四濺,招式連綿不絕,煞是好看。
隻有三十個招式,很快就演示結束了。
周雲海收了刀。
朱允熥卻陷入沉吟。
他看的出來,周雲海教的是健身的繡花刀法,實戰意義不大。
山下的那個村子,一個老兵的刀都比他厲害。
~
周雲海很有耐心,
“殿下,想不起來也沒有關係,咱們可以從第一招重新開始。”
朱允熥直截了當地說道:
“先生,換一套刀法吧。”
“殿下,為何?”周雲海有些驚訝。
“本王要學習殺人的刀法!”
周雲海眼睛閃動精光,上上下下仔細打量朱允熥。
殿下變了,過去練武,還沒開始就開始各種抱怨,各種應付。
今天竟然十分沉穩,還積極上進了。
朱允熥穩穩地站著,如果還是堅持教授繡花刀法,那就隻能換個師父了。
自己不能隻讀書,還要有防身的武藝。
奪嫡凶險,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何況在宮裡也沒人可靠,隻有自己孤軍奮戰。
周雲海緩緩道:
“殿下,學習殺人的刀法,需要力量打底的。”
“先生,力量有什麼要求?”
“殿下請看,那個木樁子,殿下什麼時候能一刀劈開,咱家就教授殿下殺人的刀法。”
周雲海的盤算是,殿下身份高貴,不便直接拒絕,隻能讓他迎難而退。
朱允熥看了過去,木樁子有懷抱粗,高度剛超過他的膝蓋。
“殿下,這是梨樹的老樁,木質細密有韌性。”周雲海提醒道。
“先生,那弟子就試試。”
周雲海點點頭,
“殿下請便。”
他的心中卻樂了,殿下受傷前的力度,至少再練習四、五年,也是白瞎。
而殿下兩年後就封國了。
朱允熥挑選了一把長刀。
周雲海卻擺擺手,
“殿下,那是軍刀,砍木樁容易傷刀。”
軍刀狹長,新手拿去砍堅硬的物體,容易因為用力不對,砍斷了刀。
他親自從刀架的最底層拿了一把刀,
“殿下,請用這把。”
這是一把厚背的環刀,因為太沉,並不適合朱允熥使用,就放在武器架底下,成了裝飾。
朱允熥接過刀,竟然向下墜了一下。
這刀夠沉的!
他掂了掂,六斤左右。
一隻手揮舞不動,他乾脆雙手握住刀柄。
雙腳分開,不丁不八,緩緩將刀舉到頭頂,然後用力劈了下去。
周雲海拿起一根哨棒,站穩了身子,警惕地盯著朱允熥的一舉一動。
如果刀磕飛了,他必須立即挑開,以免傷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