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妖怪…上次就…就是他在樹林裡被吊起來了……他他他招妖怪!”
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哆哆嗦嗦。
在場眾人聽了這話全都膽戰心驚的回想起來。
衙役們想到的更多。
“之前有次,孫頭兒是不是長了一身稻子?”有個小衙役戰戰兢兢的壓低聲音問程大山。
程大山也嚇得夠嗆,下意識點頭。
“他肯定有問題,妖…妖怪纏上他了,這一路都跟著他!”文瀾繼續帶節奏。
正巧這時,程大山終於撕開一條口子,露出頭來。
暗黑的夜裡。
一團扭動的枝葉中忽然冒出一顆巨大的人頭。
程大山嚇得屁滾尿流,一溜煙躲到了板車後邊。
而他身後聚著一群小衙役,也烏泱烏泱的跟過去。
板車上,躲無可躲的李全和孫成四目相對。
李全渾身顫抖的尿了褲子。
……
一直到後半夜,孫成扯乾淨了身上的植物,想拿鞭子教訓人,但鞭子不知何時被植物攪得稀碎,加上其他人一見他就躲出丈遠,隻好作罷。
流放隊伍惶惶不安的沉寂下來。
小衙役們全都緊跟著程大山。
文家那邊,男女各支了一頂帳子,惴惴的鑽進去睡覺。
剛剛對孫成動手耗費了太多精神力,文瀾困倦的很,隨便靠了一邊就睡下了。
衛雅挨著她,張氏在中間,文琴和王氏睡在另一側。
剛剛經曆過的事情太駭人,張氏擔心這些小輩們嚇到,想出言安撫幾句……
一側傳來文瀾均勻的呼吸聲。
“睡吧。”張氏輕聲道。
文琴就躺在旁邊,心裡幻想著那句話是單對自己說的,或許張氏還會輕緩的拍拍她。她永遠都會毫無道理的護著自己,不會天天耳提麵命讓她討好誰,討好不成就要麵對頹喪的哭泣。
她想的太多,動作卻越發小心,生怕擠到張氏。
裡頭文瀾睡得香甜。
文琴自嘲的想:也隻有母親無條件的愛護著長大的人,才能在經曆了這樣詭異的事情之後毫無恐懼的入睡。
她這些日子時時回顧被救那天的場景。
也忍不住想,如果易地而處,自己會不會去救文瀾。
沒有答案。
或者已經有了,她不想承認自己的不堪,自己不如對方。
也因此她分外感激又分外嫉妒,感激她能出手,嫉妒她有勇氣出手。
紛亂的思緒纏繞在她腦海裡。
身邊淺淺的呼吸聲伴著她。
文琴輕手輕腳的爬起來,小心地不碰到任何人,掀開帳子出去。
她這邊才走出一步,王氏緊跟著出來。
“娘?”
“你怎麼了?”王氏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文琴睡不著想找個地方如廁,王氏擔心她再出事,一定要陪著。
兩人走的稍遠了一些。
“看看你爹今天保護文瀾那個樣子,他什麼時候對你也能那樣,娘就不擔心了。”
夜裡頭靜寂,王氏忍不住歎了一句。
文琴蹲在後邊,滿臉漠然。
“你也快滿十七了,到黎山之後也不知道能許個什麼人家,咱們現在不成樣子,你的身份又…隻盼著你爹能花些心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