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厚對長子向來很有信心。
“兒子以為,不論在朝在野,都有賞罰分明這一項,如爹做官時,若辦成了什麼利國利民之事,朝廷自然該升任官職,非是貪圖官位,而是在更高的位置,可以為百姓做更多的事。而今我們開山采石,又能做什麼呢?”
文德厚陷入思索。
文洵又道:“我與爹轉成文職,便有機會接觸黎山政事,將虞都一些可用的東西教給他們,豈不比每日砸石頭更有利?”
文瀾挑了挑眉。
沒想到啊。
大哥有點東西!
能把這事說得這麼冠冕堂皇!
“爹不是被流放了一次,就不想為朝廷效力了吧。”她又拱了把火。
“胡言亂語!”文德厚不悅的嗬斥了一句,轉而對文洵溫和道:“你想的深遠,是爹先前思慮不周。”
此事議定。
不管怎麼說,文德厚這關算過了。
張氏臉色稍稍緩和。
“盧新中同你們說的不是假話,黎山縣前段日子確實接納了一大批南邊來的流民,短短幾日就都安頓了下來,隻怕耗資甚巨,這裡的縣令是個好官。”
文德厚說完,話風一轉。
“明日將圖紙交給人家,莫再要銀子,這種時候,我們不能給縣衙添麻煩。”
文遇埋頭去喝碗裡剩下那點湯,全當沒聽見。
張氏忍不住翻一個白眼。
其他人不關心這個。
隻有文瀾道:“可是我們家也缺銀子,大家都餓肚子的話怎麼有力氣為黎山做事呢?”
文德厚冷哼一聲。
“你倒學會了巧言粉飾!有那心思多讀些聖賢書,少學些歪門邪道!”
文瀾:“??!!”
同一類說法,文洵就是想的深遠,她就是歪門邪道?
嗬嗬了。
張氏在桌下悄悄碰了碰她,帶著明顯的安撫意味。
“此事不急,圖紙恐怕他們也不懂,還是叫阿遇另做個車供他們研究,今日便隻有這些事,大家都回去早些睡吧。”
……
撤了桌子,清洗好碗盆等物。
文瀾和衛雅回屋,剛甩了鞋子上炕,就挪到了最裡頭,耳朵貼著牆聽隔壁的動靜。
衛雅坐在她旁邊,猶豫道:“我們這樣偷聽你爹娘說話,是不是不大好。”
“是不好。”文瀾肯定的點點頭,耳朵卻還在牆上。
衛雅也沒動。
隔壁有些不大明顯的動靜。
許久之後,才傳來張氏有些發怒的聲音。
“就你大方,不要人家錢,那你乾活的工錢也彆拿了唄,我們一家人喝西北風去!你要是富甲一方我也不說什麼,窮得叮當響,兜裡銅板一隻手都能數過來,你大方給誰看呢?”
衛雅瞪大眼睛,小聲道:“你娘好強。”
文瀾讚同的連連點頭。
“彆跟我扯什麼家國大義,我商戶出身的,不懂那些東西,就知道家裡沒錢過不了日子!當初真是信了你娘的邪,說什麼一嫁過來就主持中饋,我以為隻管花錢就好了,結果攏共就那麼幾兩銀子,我還要想法賺錢養家!這也罷了,你還拿家國大義壓我,簡直放屁!”
那邊又爭論了幾句。
文德厚聲音始終不大,聽不見。
“你清高你彆用錢,喝西北風去!”
以張氏一聲怒吼收尾,之後便沒了動靜。
文瀾和衛雅這才從牆邊離開,雙雙鑽進暖和的被窩裡。
“你說阿洵不會像你爹這樣吧……”衛雅有些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