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桌上陳舊斑駁的冊子,鄭確的意識渾渾噩噩,他就這樣稀裡糊塗的坐著。
陰風裹著寒霧從破口源源不斷的湧進來,能見度快速下降,黑暗如潮水,呼號席卷,一點點吞沒周遭。
漸漸地,正堂殘存的輪廓消失不見;太師椅消失不見;長桌消失不見……隻有寫著“生死簿”的冊子孤零零的懸浮在黑暗中。
鄭確茫然間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但思維無比遲緩,每一個念頭的轉動都非常艱難,隻能就這樣直愣愣的看著那三個血字。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暗如煙雲般攀上冊子封麵,很快便將泛黃的頁麵浸潤成墨色,爾後層層盤繞向血字。
當最後一個血字淹沒於黑暗時,鄭確猛地從床上坐起,眼前是一間熟悉的屋子,一床一桌一椅一櫃,角落裡擺著一個竹木衣架,上麵搭著兩件外衫,正是他的臥房。
室內沒有點燈,如水月華從後窗照進來,清霜滿地。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冷汗順著額頭快速滑落,眨眼的功夫,便浸透了裡衣。
環顧四周,鄭確皺起眉。
又是這個夢……
穿越到這個世界後,他便經常做這個夢。
夢裡的一切,都非常模糊,隻有那本泛黃的生死簿,讓他記得極為深刻。
但每次在夢裡,他的意識都很不清醒,像個木頭一樣,什麼都不知道做,就在桌子前一直呆呆的坐著,直到醒來。
另外,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夢的緣故,他從小就對“死亡”格外的敏銳。
白天那七碗酒,他能夠選對,便是靠著這份異於常人的死亡直覺……
正想著,一陣敲門聲忽然響起。
咚咚咚!
“徒兒,快快出來,隨為師回山!”
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聞言,鄭確頓時辨認出來,這是白天那名收自己為徒的灰袍老者的聲音。
他回過神來,當下不敢怠慢,趕緊應了一聲:“是!”
話音方落,鄭確忽覺心頭一沉,似乎冥冥之中,一股濃烈的寒意降臨,結結實實的籠罩了他渾身上下。
他正要下床穿鞋的動作,瞬間僵住。
對於這種突如其來的森寒,他非常熟悉。
這是死亡的氣息!
下一刻……
吱嘎。
拴的好好的房門,被什麼東西推開,門外月色如水,看不到任何身影,隻有一股陰風飄飄蕩蕩,呼嘯入室。
嗒、嗒、嗒……腳步聲清晰可聞,由遠及近,然而夯實的泥地上,分明什麼也沒有。
“徒兒,快隨為師走。”
“徒兒,你在哪裡?”
“徒兒,彆躲了,你快出來!”
熟悉的嗓音,與腳步聲一起逼近,四周越來越冷,那種如墜冰窖的寒意,幾乎要翻湧沸騰。
鄭確坐在床上,一點不敢亂動,他緊盯著床前一正一反放置的布鞋,瞳孔劇烈的擴張著,心跳如擂鼓。
那個一直喊著自己“徒兒”的東西,不是他的那位師尊!
他剛才,不該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