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半晌,西門大官人從東平府回來了,先去見雲理萬。
“見到了?”雲理萬問。
西門慶連連點頭:“見到了,好大一條漢子,當真凶神惡煞,連他麾下之人,也是一個個膀大腰圓。”
“那是自然!”雲理萬滿臉是笑,也有幾分得意。
“他們說,明日黃昏就會入城來,最好當夜就把事情做了,因為他們還要急著往北去,不願耽擱時日……”
西門慶彙報著。
“這麼急?也好,這事還是交給你,你先找個地方讓他們落腳,隱蔽一些,行蹤不能露,然後你帶鬱保四去認人,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
雲理萬還真不是沒有手段的人。
“明白。”西門慶微微躬身,事情還未發生,他便心中覺得有幾分快意。
隻因為他親眼見了那鬱保四,鬱保四還真就不是一般人物,這回,蘇武,必死無疑。
想到必死無疑,西門慶便更覺得心中又多幾分快意。
從雲理萬府中出門來,西門慶還有一樁心中急事,隻管往陽穀縣有名的媒婆家走去。
媒婆姓薛,人稱薛嫂。
進門西門慶就問:“事情如何了?那娘子如何說?”
薛嫂稍稍皺眉:“官人,倒是有些變故……”
“怎麼就有變故了?”西門慶聞言就急。
“上次去,倒也都說得好,老身還說什麼時候讓官人上門去見見,她也不曾有真正拒絕之語,今日午後再去,卻好似不那麼熱絡了,老身隻管把官人說得天上無有地上一個,她也似並不……多言……”
“怎麼回事?你可是收了我不少錢的,這事你若辦不成……”西門慶這輩子,最急的事,就是女人。
薛嫂又笑:“官人莫急,老身在陽穀縣,那是有口皆碑,什麼事不都得是個一波三折嗎?好事多磨。”
“你就說還要多少錢?”西門慶大手一揮。
薛嫂還是慢慢來答:“官人,錢呢,自是要的。但這也並非全都是錢的事,那孟雨樓無依無靠,偌大家業左右被人盯著,一天到晚擔驚受怕,自是想尋個真心能依靠的人,這陽穀縣裡,除了官人,還能有誰?”
“繼續說……”西門慶稍安,也是那孟玉樓,美貌不凡,這倒是其次,家資巨萬,這才是主要。
“老身去打聽了,官人道是如何?”這媒婆拿捏西門慶也是不在話下,還要賣關子。
“說……”西門慶懶得計較,直接從袖子裡掏出一串錢來。
薛嫂接過:“說是昨日,那縣裡的蘇都頭幫她驅趕了張四,那娘子啊,直把蘇都頭送到門口還舍不得回呢……”
“誰?”西門慶眉眼一張。
“縣衙,蘇都頭,就是那個在景陽岡上獵大蟲的蘇都頭。那娘子想來是以為有人靠了,所以才聽不進老身的話語,這事吧……還得官人出手,老身這裡倒是有一計。”
就聽西門慶咬牙切齒:“又是他!”
“啊?官人與那蘇都頭有仇怨?這般更好了,老身這一計啊,還怕你們傷了臉麵呢。”薛嫂還賣關子,隻等西門慶問計,不免又要打發一些錢來。
卻是西門慶擺擺手,冷冷一笑:“他蘇武是個甚麼物什?也敢與我西門慶搶女人,倒也不必你的計了,我自有計較。”
說完,西門慶出門就去,薛嫂還追一步:“官人啊,老身這裡還真有好計哩……”
西門慶哪裡還答?舊仇還未去,新仇又來,雲理萬還未想殺人性命的事,隻想個手斷腿折。
西門慶心中,蘇武隻是明晚橫屍街頭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