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沒真指點出一些什麼話語來。
有些話,在野可說,在朝,萬萬不可說,特彆是這一朝,若是在仁宗朝,雖然會惹麻煩,但倒也沒什麼大事……
今日酒宴也就散得早……
蘇武自有地方回,也回得早,那宗鐵第一次見蘇武到自己家來,還興奮不已,一會兒給將軍奉茶,一會兒給將軍挑燈……
將軍在看書,不是作假,看得認真,先看看李二鳳怎麼與麾下軍將商議那玄武門之變……
再看看劉家泥腿子,怎麼帶幾百人崛起……
還看……黃巢一時得勢,又是怎麼敗亡……
看差了看差了,不該專門挑這些看,正兒八經看,從第一個字開始看……
一旁楊宗鐵,時不時起身挑一下燈芯,便也在旁拿書看得認真。
隻待孟娘子走了進來,看得這兩個男人看書認真,臉上莞爾就笑,笑出了內心裡的一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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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大早,蘇武起得從來不晚,昨夜沒看完的一本書,就夾在腋下,到得營中,放了書,拿了刀槍,自又是一通呼和來去。
隻待天放亮,城門開了,不得多久,軍營門口來了不少人,都在那探頭探腦看。
先是十幾個,不得多久,就是幾十個,倒是越來越多。
人群之中,似也有互相認識的。
這個來問:“你來此處作甚?”
“你又來作甚?”
“你總不會是來投軍的吧?”
“投軍?狗娘養的才投軍呢……我就是來看看,蘇將軍之大名日日聽來,今日想來一睹蘇將軍威武風姿。”
“對對對,這軍是萬萬不能投的,真打仗,蘇將軍自是百戰百勝,但投軍,少不得上陣廝殺,丟了小命可不好……”
“你們投軍啊?”
“誰投軍?看看而已,一會兒買了鹽巴,還出城回家呢,家裡等著鹽巴用……”
卻是那蘇將軍放了刀槍,也來看熱鬨,近前來問:“都乾嘛呢?”
倒是有人也認識蘇將軍的臉,立馬拱手:“見過蘇將軍!”
“聚在這裡做什麼呢?”蘇將軍又問。
“呃……將軍,就看看,看看將軍模樣……”
“那……”蘇武左右一看,再來說:“那就進來看吧,都進來,裡麵看,裡麵到處看看……”
待得柵欄一開,眾人當真往裡進,卻見後頭,還有人來……
蘇武心中自也鬨不懂怎麼回事,但蘇武還真就放人進來看,倒也不怕有什麼奸細之類,軍中人與事,蘇武往往都是主動展示,沒什麼看不得。
倒是願意讓百姓們來看,軍容整盛的模樣,該宣傳。
校場上開始熱火朝天了,一隊一隊的軍漢,開始早間操課……
蘇武陡然也發現,怎麼這些來軍中觀瞧的人,都是棒小夥?
蘇武是親自頭前帶著,便是也問:“早間都沒吃飯吧?一會兒……營中隨著一起吃些?”
蘇武察覺到了什麼苗頭。
“哦,多謝將軍款待。”
“多謝將軍!”
……
“你小子不是還要去買鹽巴回家嗎?”
“我都不急,你急什麼?”
蘇武帶著眾人在營中繞了一圈,也早早吩咐火頭軍多備一些飯食。
隻待各隊散去,便也安排眾人往各灶去吃。
蘇武自己扒拉幾口,越想越興奮,立馬又起身:“來人,速速去衙門裡把張押司與朱虞侯喊來……讓他們多帶人手來……”
一旁李成拱手就去。
蘇武吃罷,回了議事廳裡坐等,便也看那校場上,那些棒小夥當真還在觀瞧,並不離開。
蘇武心中有數了,嘿嘿在笑。
還遠遠去數,一百二百……三百……不多不多……
卻是議事廳外,也有人探頭探腦來看,這人明顯膽大。
蘇武隻管抬手一招:“進來就是。”
那人立馬進來,卻是有一種偷摸之感,上前拱手:“拜見將軍,小人是來投軍的,倒也不知往哪裡去說……”
蘇武立馬反省,這工作做得不到位,竟是沒有在營門口正兒八經立一個攤子,方便投軍之人登記造冊。
“好說,一會兒就有人來給你登記造冊,你在這裡等等就是……”蘇武笑著起身,隻管往外走。
走出去,便是一聲大喊:“投軍的往這裡來,這屋裡。”
便是看著那邊三百來人,都在往這邊走。
蘇武臉上笑開了花,倒也不知是哪裡做對了什麼,怎麼忽然投軍之人就這麼多了。
就聽人群裡有罵:“你不是說你不是來投軍的嗎?”
“你還說呢,說狗娘養的才投軍……”
蘇武便也上前去問,左右問得幾語,才知道,竟是放假回家的軍漢拉扯來的,都是軍漢們的親朋好友……
為的是蘇將軍那大手筆的錢,也因為蘇將軍威猛無敵,剿賊幾番,百戰不殆。
好似又安全,又能掙錢。
蘇武倒也皺眉,這般是好呢?還是不好呢?
若是來日,真有一場硬仗,有那不小的傷亡……軍心可還在?
不知,蘇武心中沒底……
卻是也想,軍中多手足兄弟,興許真有不小的傷亡,報仇之心更甚?乃至軍心更起?
也是不知……
不過,眼前場麵,倒是極好,該是開心。
開心,就發錢,立馬運錢來,當場就發,不多,登記造冊,一人兩貫,先給一個月的工資。
許多半大小夥,第一次掙錢,心中必然極其開心。
卻是營門之外,當真絡繹不絕而來,中午還有人來,下午也有人來,城門要關了,還有人來。
倒是不知那一心投軍、但父母不允的小夥宋正來是沒來……
軍營之中,又是忙碌起來,一連忙碌了兩三天去……
卻也想,那獨龍崗……怕是種田的勞力都不夠了吧?
此時。
梁山之上,聚義堂中,濟濟一堂。
宋江與吳用,已是樂開了花,但臉上卻都是沉重。
那晁蓋晁大哥更是來說:“又失我兩員大將,失了數百弟兄,蘇武之仇,兄弟們定不能忘!”
宋江開口:“哥哥大義,如此血海深仇,永世不忘,定有那日,報仇雪恨!”
吳用便是來說:“而今,山寨裡錢糧不缺,正該置辦兵刃甲胄,操練大軍,隻待來日與那蘇武決一死戰!”
再看座下,當真反響熱烈。
那李逵舉著大板斧就是高呼:“殺蘇武,砍他狗頭,寢他皮囊,吃他爛肉!”
“報仇!報仇!”
“定要報仇!”
豈能不是人心可用?
宋江拱著手,從左邊拱到右邊,再從右邊拱回左邊,語重心長:“兄弟們,咱們義氣相投在此,隻因為官吏腐敗,逼得人沒有活路,兄弟們隨著我宋江,隻求一個安身之所,一口飽飯果腹,有那一碗好酒足以。但要想當真如此快活,免不得與那些官軍爭鬥,還仰賴兄弟們同心戮力,宋江在此,大拜!”
眾人立馬回禮。
“哥哥,便是結義有語,同生共死就是!”
“正是,哥哥隻管吩咐!”
“哥哥吩咐!”
晁蓋看得如此場麵,又看宋江……
宋江已然開口:“那我就托大了,幫著晁大哥行得幾令……”
說著宋江回頭又與晁蓋拱手一禮。
晁蓋抬手一比是作請:“兄弟自是來得!”
宋江開口了:“練兵之事,非同小可,章程許多,練法更多,一般人等,不知其中詳細。花榮兄弟!”
“在!”花榮上前拱手。
“花榮兄弟,本是官軍將領,此番,便是花榮兄弟為練兵總指揮使!”宋江一令。
“得令!”
宋江再開口:“眾兄弟練兵之事,一應聽花榮兄弟就是!”
眾人皆是拱手:“得令!”
“雷橫朱仝二位兄弟何在?”宋江開口。
雷橫朱仝二人上前拱手:“在!”
宋江笑著:“這二位兄弟,大家都知,本是官軍出身,為練兵副指揮使,幫襯花榮兄弟一道做好練兵之事。”
“得令!”朱仝雷橫二人拱手。
宋江再看眾人:“薛永兄弟!”
病大蟲薛勇上前拱手:“在!”
“諸位興許不多知,薛永兄弟,也是官軍之後,父祖輩本是西北老種經略相公帳前軍官,隻因得罪贓官,不得升遷,因此流落江湖。薛永兄弟,此番也為練兵副指揮使!”
“得令!”薛永上前一禮。
“歐鵬兄弟!”宋江隻管把令來行。
“在!”摩雲金翅歐鵬已然上前。
“諸位兄弟有知,歐鵬兄弟本就是軍戶,因為得罪上司,便也是這世道貪官汙吏橫行,所以流落在了江湖,歐鵬兄弟,此番,你也為練兵副指揮使,與朱仝雷橫薛永兄弟一道,幫襯花榮兄弟練兵大事!”
“得令!”
“裴宣兄弟何在?”宋江左右一問。
裴宣上前:“在!”
“諸位皆知,裴宣兄弟最是鐵麵無私,軍中軍法,皆付與他手,要想強軍,軍法第一,法不容情,隻管是我來觸犯,也當受罰,諸位兄弟心中當知,軍法萬萬不可觸犯!”
“得令!”裴宣拱手。
宋江再看滿場:“諸位,我再說一語,軍法從嚴,萬不敢犯!”
“是!”
“都聽哥哥的就是!”
宋江此時,可不是來假的,今日之事,就是他的命,是他招安之事中最重要的一步,若是不能打敗幾番朝廷官軍,讓朝廷束手無策,招安就成了笑話。
而今,班底不差,花榮為首,四大軍漢輔佐,練兵之事,已然有了托付。
宋江點著頭,心中也有澎湃,如今真到了這一步了,該他起勢頭了,便是左右再看,又有言語:“當練得五千精銳,五千輔兵,以此數目為準,山寨裡人數還差一些,不得幾日,定能補齊。”
說著,宋江也看看晁蓋,看看吳用,晁蓋吳用,隻管點頭。
宋江再說:“也當還立兩千水軍,李俊兄弟!”
混江龍李俊上前:“在!”
“李俊兄弟,並阮氏三兄弟,還有童威童猛兄弟,立起水寨水軍,打造船隻兵器。”宋江這些安排,自然合理。
混江龍李俊,阮氏三雄,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六人上前,自是得令。
隻待這一番話語說完,宋江欣慰不已,捋著胡須,頻頻點頭,隻管一聲去:“眾兄弟今日吃罷酒宴,明日大操大練,請!”
說著,便是舉杯,眾人同飲。
梁山上下,似也是熱火朝天!
卻是那晁蓋心中,多少有些想法,彆的不說,卻說這水軍之事,何以讓外來的李俊為主?反倒讓本地人阮家兄弟為輔?
隻是這話,當麵又說不出來,正是上下一心之時,何以能不顧大局呢?
山寨裡,而今倒也來了新人,便是從高唐州救回來的小旋風柴進,也在首席幾座。
倒是這柴進並不十分開心,他本是好好的日子,是後周留下的皇族,有大宋開國皇帝趙匡胤親賜的丹書鐵券,如此,依舊還是被人坑害。
不過,被坑害的時候,隻要拿到丹書鐵券去說,興許還有後路可走,哪裡知道,那李逵一板斧就把朝廷官員劈死了,已然就是謀逆之賊,謀逆,則不赦也,丹書鐵券也沒有用了。
而今便也隻能先上山來再說,帶的也是巨富的身家來,乃至也帶了一彪江湖大賊來。
好在,宋公明倒是與他私下說了,求個招安,定得完全。
如今,宋公明也待他不差,讓他管了這梁山的錢糧之事,倒也是有事做,也忙碌。
梁山此番,發大財,熱火朝天要崛起。
此時東京裡,正也得了高唐州被賊人打破之事。
朝堂上,不免也有幾番口水爭端。
有人說童貫童樞密剿賊不力,讓山東之賊越發勢大,還讓山東之賊劫了高唐州城池。
也有人說,早早幾番預警,讓河北東路備賊備戰,不想那高唐州的知府高廉,備賊不力,還出城迎敵,導致大敗。
如此,也就說到了殿前司太尉高俅身上,那高廉何許人也?正是高俅的同族兄弟。
童樞密在朝堂之上,倒是一語不發,隻管讓眾人來說,便也是知道,有人要把臉麵找回來,有人要在天子麵前爭個功勞。
倒也不必多想,河北官場,蔡京蔡太師之所在也,那殿前司太尉高俅的同族兄弟,能在河北為官,其中不必多言……
高廉被如此詬病,高俅又豈能不爭個臉麵,乃至私仇也要去報。
童樞密既然任人詬病攻訐,豈不就是蔡太師與高太尉登場來演了?
一場朝會,倒也不複雜。
高俅得了差事,回那殿前司,隻管立馬調兵遣將,京畿周遭,他豈能沒有信任之驍勇?
隻管招那京畿河南汝寧州雙鞭呼延灼來,呼延灼,將門之後也,乃是開國功臣呼延讚嫡係子孫。
高俅此番難得有正兒八經的差事來辦,正是天子麵前出彩之時,更也是為了自己的臉麵,乃至為兄弟報仇,出手當真大方舍得。
河南京畿各地,禁軍之數,二三十萬之多,馬匹攏共沒有多少,此番高俅誓要功成,大手一撥,戰馬就撥去三千匹給呼延灼,精銳大軍一萬之數,輔兵還有許多。
連京畿禁軍的甲胄,也給了許多,其他軍械,那更不必說。
不僅如此,為了此番大大露臉,高俅還帶著呼延灼去見了天子趙佶一麵,天子自是勉勵一番,還賞賜了呼延灼一匹絕世寶馬,名為“踏雪烏騅”。
如此,以示恩寵,更是期待呼延灼此番剿賊凱旋,天子之心,倒是純真,待人也好。
呼延灼,便是帶著這麼大的榮譽,開始出征山東,剿滅梁山。
蘇武在東平府,自也收到這些消息,其中門道,程萬裡也說得清清楚楚,即便程萬裡不說,蘇武如今也能心知肚明。
呼延灼,真是個倒黴催的,他隻管一心效用,又哪裡知道朝堂上的那些門門道道?
蘇武倒也心中複雜,這事吧,是作壁上觀?還是參與一二?
按照童貫與程萬裡的思路來,那就是作壁上觀,坐看蔡京高俅之輩丟人現眼,隻待他們都沒辦法了,把眼都現完了,再出來收拾殘局。
但蘇武所想,自有不同,畢竟……三千匹京畿禁軍之健馬,他冒死跨海走一遭,也不過隻得三千匹馬。大宋上下一百二十多萬禁廂之數,全攏在一起,又有幾個三千匹馬?
更彆說京畿禁軍的那些好甲胄……
總不能最後都成了梁山的戰利品吧?
(兄弟們,這一章,其實想分幾章來寫的,把朝堂眾人都寫一寫,讓他們都有一個正式的出場,但一想,為兄弟們,萬萬不敢水的……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