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話_刹那燦爛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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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夜話(1 / 1)

一時兄弟倆人往外走,待走到臨近亨亞日住處門前時,見屋裡已經有燈光自門縫透出,亨亞日對哥哥說:“二哥,進來稍坐會吧。”亨輝點點頭,就隨弟弟一起進了屋。

一進得屋來,二人因在父母跟前持禮和哥哥生病的事導致的稍微繃緊的情緒隨著離開也稍微舒緩了下來。亨輝比弟弟亨亞日大上三歲,自正是少年心性正濃時,亦是對弟弟這次遠足也有些好奇,咧嘴嘻嘻笑道:“四弟,聽說父親給你尋師去了,怎麼樣,見到了嗎?有什麼說法沒有?”

亨亞日也簡短的和哥哥說了這次出門的情況,又順嘴略說了些風景美食方麵的事。亨輝卻是搖頭歎息,同時又有些豔羨,說道:“確實可惜了,沒有在太白峰上多待兩天,我之前也隻是聽聞過,卻也是從不曾去過的。你呢,又起早貪黑的,又是有事,竟是也沒仔細得見,匆匆一瞥的美景尚讓人不勝向往,要是有時間流連又作何感想呢?還有那美食,嘖嘖,卻也不曉得家裡的廚房會不會做?”說完又自言自語道:“家裡應該是不會做的,不然飯桌上應該見到過。”

亨亞日說道:“可能就是因為有些遺憾,我們才會更加的好奇,說不得見得多了,或許就淡了,就像那山民一樣,生活其間,也無所謂美醜來。”

“倒也是這個理。”話剛說完,亨輝忽又說道:“四弟,你說父親給你在外麵找先生是個什麼意思?我們在學校、家裡這些個教習也不少了,怎麼還偏偏又去請一位,再說還有四爺爺和父親在呢?“

亨亞日說道:“我也不太清楚。隻是有點模糊感覺,應該不是專門來教導我們文化知識方麵的,畢竟這方麵書本教習都會有講,估計是其他方麵的,具體是什麼的我也說不清。再說父親和先生當年同窗多年,關係一直很好,說是知己也不為過吧,對他也是相當了解和推崇。父親這樣做自是有他的道理吧,我卻是無從知曉了。聽他們談起,也多憂心於當下時局,我們年紀還小,感受不深,隻是覺著我們這街上漸漸的居然也有了些外國人,各種膚色的,還有些和我們一樣膚色講話又不同的。你能明白這是咋回事麼?”

亨輝說:“我知道一些,但也不多。這些外國人也是到我們這裡謀生活的。你想,早先我們頭疼發燒的,那些難喝的湯藥一喝好幾天才可能得好,隻是後來父親尋他們買了些藥片,幾片藥下去,有時是打幾針,就藥到病除了。還有那些個眼鏡、鐘表、洋鐵桶、織布的機器什麼的,哇,好東西多的很。”

“然則他們也可以在自己國家謀生活的,跑那麼遠,拋家彆業的到我們這裡來,有什麼好的?”

“可能是他們那邊謀生不易,才到我們這邊來的吧。我們這裡稀奇的東西他們那裡尋常,我們的一些尋常東西他們可能又沒有,再說他們也把我們國家的不少好東西也運到他們那裡去了,據說有不少外國人因此也發了大財的。隻是還是有一點想不明白,他們這遠隔萬裡的,這一路人吃馬嚼的,會不會不夠本?”說完,自己又嘻嘻笑了起來。

“嗯,互通有無,那倒是說得過去。不過他們可不是過來開善堂的,咋可能做虧本的買賣?人又不傻。”說著,亨亞日自己也不禁笑了起來。

“我們的常識書上講到過,他們當初也是抬槍架炮的一路打過進我們國家來的,後麵簽些條約和平了,於是那邊的一些人就跑過來我們這邊了。隻是可惜了,想我泱泱帝國,竟是被這些個蠻夷給戰敗了。現在,據說我們國內也不穩當,政府都換了好幾茬了。話說你們啟蒙課上講到秦榮正其人了嗎?”

“講到了。我們是啟蒙課,你們是常識課,你現在學的還有其它什麼科目?”亨亞日好奇的問道。

“除了這課,其它基本都一樣。隻是國語、算術講的東西更往前了一步,圖畫、音樂、體育、大字、勞作這些大同小異,更符合我們的年紀一些。你不會還以為我們還在玩泥巴、踢毽子這些個吧?”

“我早前見過你們玩球了,一群人在那爭爭搶搶的,然後把球往那柱子上的圈裡扔,這是啥啊?”

“籃球。學校裡麵的新鮮遊戲,是體育課裡教的,才開始了沒幾年,也隻是新學裡才有的,早先父親說起他們當初新學也沒見過。彆看亂轟轟一片,其實這東西也是有規則的,就像象棋裡麵馬走日字、象走田一樣,你要是不懂就隻能當個熱鬨看了,懂的話,其實也蠻有意思的,既強身又競爭。等有時間了,我教教你,還有基本功自己可以慢慢練的。”一邊說,一邊又笑道:“看你到時候能不能把球投進籃筐裡。”

“好吧,我也挺喜歡這些東西的,覺得有意思。這幾天有事,耽擱了好些天沒去上課,趕明天下學了,還得看看錯過了哪些,再說要不了幾天又要有事出門。”

“我早先看你自己不是把書上的內容差不多都已經看過一遍了嗎?看起來也都學會讀懂了的,還有這必要這麼來來回回的嗎?再說依你的聰明勁兒,這書上的東西也難不住你,隻是你自己一直藏拙,不愛現。”

“多聽聽教習講也是好的,再說溫故而知新嘛。有的教習講的部分內容也是彆出機杼,有意思的很。你們也有老師是不是上的課也特彆有意思,大家也愛聽他講?另外不是還有畫畫寫字,唱歌識譜這些東西,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嗯嗯……”亨輝點頭讚同道:“不過大部分教習都沒啥意思,照本宣科的。我這尤其是算術學的還是差了點,教習講的也不行,太枯燥了,有時也是聽不太明白。家中的幾個賬房也是不懂,幸好父親是經過新學的,指導的也好,深入淺出的,我才能跟上進度,不然還真有點吃力。”

亨輝說完,看了看亨亞日,見他多是有點困乏,身子慵懶的很,眼皮子看上去時不時的會有些耷拉著,曉得是困極了的。亨輝輕輕笑了,說道:“四弟,走了,我也困了,你早點睡吧,明天你歇歇麼?是不是也還要早起上學?”說完起身。

“嗯,父親說過是要去上學的,那我送送你。”

看弟弟掙紮起身的樣子,亨輝不禁好笑,說道:“彆,你還是就去睡吧。”邊說著邊出門,又隨手把門給帶上。回頭關門時,卻也看得弟弟起身雙眼迷離的說:“好,好,我送你……”卻不知自己已經出得門來。亨輝也是一笑,順手帶上房門,就回自己住的屋子歇下。

正堂裡,夫婦二人相對而坐,正在說著話。亨書勤先是把這次出門的情況和夫人詳細地說了一遍後,說道:“這次給四兒尋的先生就是本城沉柳巷的葛自澹葛兄,事前和你也提過了。這人估計你也知道,隻是知道的應該不多,又多是聽彆人亂說一氣的,我和他當年交好之事,你也隻是曉得一些的。隻我們完婚之後,他又出國了,後來和他交往也因各種情由又變得稀少了,書信也時斷時續的。這次一見,看他的樣子並沒有多大變化,感覺上和以前相似,甚至更精神一些。但終還是有些年頭未見,稍稍的有些疏離,可能是他平素裡一直表現得傲氣的很,待人很淡的原因吧,好在所求之事他竟是痛快地應下了。”

亨玉氏遲疑地說道:“老爺,坊間裡總聽人說他離道判經、桀驁不馴,還好故弄玄虛的,整日裡胡思亂想的。平日裡忙忙活活的卻也不見乾什麼營生,就是乾些事也是不講規矩的,甚至對家裡至親的長輩都不甚恭敬,內外不分。聽說即便是外州的本家長輩到此尋親,一旦和他對上,遇到事也是還非要分個子醜寅卯來,弄的好些個長輩都下不來台。事情傳開來,所以就有好些個人家私下裡總說他又是個破家的貨色。”

亨書勤說道:“婦道人家的彆淨聽那些家長裡短的閒言碎語。我和他同窗幾近十載,又是知己,自是曉得他的為人和識見、才能、誌氣,世外旁人又能有幾人可知?我也不是自慚,他比我強的何止十倍!”

亨玉氏自是目瞪口呆,素日裡曉得丈夫這些年已博得了好大的名聲,脾性溫婉,雖平日裡待人謙遜的很,可是自身一股子的傲氣卻多不為外人所知。旁人不知,可是自家分明是曉得的,但見他如此推崇葛自澹,一時也是無語。

亨書勤接著說道:“他們葛家的曆史很長,也從沒有斷絕過,一直往前追溯,據說又曾經出過神仙人物。想葛家一向世居梧州,在梧州本家他們家聲名也很大,影響廣泛。又有早幾十年前,他們家中一些出過洋的人在家中漸漸掌有實權日久後,就先部分強施新學,家中子弟又多由此成才,身名尤響,家族就愈發的興盛起來,反又促進他家新學之道又更進了一步。現在看來他們竟是走在了絕大多數人的前麵,你看現在的新學,多是他們當初弄剩下的。鄰裡常說我們開化,誰知道我們也不過是亦步亦趨罷了,況且現在家中還有多少人還在私塾裡打轉,轉不過彎來呢。子弟基本都在他那裡,四叔言語中總還時不時的不滿新學,這這那那的也都有些不順眼,隻礙於父親尚在,他也隻是不好和我這晚輩計較罷了。”說完苦笑。

亨玉氏的關注點顯然偏了,有點茫然的望向丈夫,問道:“葛家出過神仙?哪位啊?”

“葛洪,那是晉東時候的事了,據說是得道成仙了的。隻是不曉得是他家附會,還是真有其人其事,這也無從分辨,隻是他家祭祖之時,是有這一位在的。葛自澹葛兄他們德安府這一支,卻也是葛氏的正宗嫡傳,隻是在他爺爺那輩不知什麼原因,自家離了族宅,後來遠至我們河州德安府來安下了家。到現時雖說也是過去約莫四、五十餘載,卻也人口不豐,最早又和本家斷了來往,到他父親後來,才慢慢好些,兩邊走動才漸漸日多。到他這裡估計又有什麼嫌隙,近些年來竟是隻願留在山內,卻也不肯下山返家來。”

“原來還有這一茬。他家雖說本家尚遠,祖輩不在了,但父輩都尚健在,這些年住的恁近卻也不願回來看顧,也不知他咋想的,這心也忒狠了些吧。”亨玉氏說著,心裡不由一緊,也有些擔心怕教壞了兒子。

亨書勤笑著擺了擺手,說道:“那像你說的那樣,咳,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說著不由歎了口氣。“我們知己,對他少時之事自是曉得。他母親在他三歲時就歿了,父親後來續了弦,繼母又有了自己的子女,對他日常多是冷淡的很,父親又不大理事。漸至長大,他自是成器,繼母防備之心日盛,尤是難容。加之他的幾個弟弟也算爭氣,對家裡又多有助益,父母臉麵有光,有繼母從中攛掇,他父親對他就更是不甚在意了,他自是亦有些心灰。京師學校還未畢業,他就去了外麵,據說是遊曆了些時候,具體做了些什麼不曉得,後來聽說他家裡給了他一筆錢如何如何的,之後就不太清楚了。再更往後就是我們當初完婚,竟是他出國之時,再往常就隻是書信來往了,郵路又多有不暢,來信也往往隻是講些見聞什麼的。歸國之後,聯絡斷斷續續的,隻是知道這些年他又去了些地方,卻是近些年他這一隱居下來,更是有意的閉塞了消息,我竟不得知。我也是在昱州南日府的京師同窗田榮寶師兄往遊太白峰時偶遇葛兄,在其來信之後才得以知曉此事。再後來的事情你自是曉得了,去信問候以後,我這拋下家中這些事,匆忙上山。上山前也隻是和你粗略提了提,沒有深入說起,隻因也是不曉他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意願又如何,家中是否約定不得外傳這些,幸得是你理解支持我,這事又成了。”

“我信老爺的。老爺既然信他,我自也是信的,隻是心下有些疑惑,不過剛才聽得你這樣說過,自然也消解了不少。孩兒們現在都在新學呢,隻是同授新學,葛家又能有多少不同呢?”

“這就是我剛剛想說沒提到的,多數的新學就學了皮毛,形似而神不似,隻是當初為了迎合上麵的意思,做了個樣子,思想觀念沒有變,就這樣阻力還這麼大。辦了這麼久,費了很大的精力,才有現在的局麵,眼見著說不得什麼時候又退回去了。”

“沒有思想觀念的更新,新學的精髓就是掌握個皮毛,可能也是我不得其法吧。隻就是這些皮毛就有偌大的用處,所以我也要求孩子們去新學。這回能找到真正的新學,我自是不想放過這個機會,更何況我和他當初還有情分在的,我對他也是尊重的很。”停了一下,又想想說到:“梧州利川的葛峰,我當初和你提過吧?”

“說過的,怎麼了?日常也聽一些相熟的婦道人家說起過,說這人在年輕輩裡算是頂了不起的一位了。”

“他和葛兄是梧州本家,譜係很近的一大家子,說是子侄一輩中人,也是葛兄早些年帶出的學生,隻是還沒出師就給……也算是離了師門吧。聽說另外還有一位學生,就不曉得是誰,他隻是不肯說。”

“啊?這也太了不起了。”亨玉氏先是吃驚,繼而也是自家高興起來,“這就太好了,老爺。”

亨書勤說:“這事就這樣吧。你也彆聲張,到時我和父親也仔細分說一下,也得讓你們放心才好。約法之事你也記著點,想要兒子出息,也要有舍才有得。明天我先去衙門看看,再去濟生堂,在這時局,頂著個參事的帽子,也不好隻拿餉不辦事,還是得要多做點實實在在的事才好,這樣也才對得起這一方父老。”

“我曉得的。就是四兒年歲太小了,不曉得以後的日子過的慣還是不慣。”

“彆亂想恁多,當下你第一緊要的是幫著東兒養好身體。四兒先不說,東兒和九兒以前小,四叔那些在年少時也自是有些好處的,加之我這參事差事也剛做未久,熱誠太過,所以對孩子們有所忽略,做的也少。咳,現在這時局,再說孩子們現在也大些了,我自家以後會多加看顧,終是不會比彆人差。看他們目前的情況還好,之前雖多是四叔他們指導,但新學上著,家教的亦好,亦是未來可期。”

“我知道了,老爺你這些天也辛苦了,事情又一件接一件的,也沒個消停的時候。今天就早些休息吧,明天還一大攤子事呢。”看著丈夫顯得有些疲倦的麵容,亨玉氏心疼道。

“好,那我們也歇息吧。”言罷,夫妻二人就上塌休息了,自是一夜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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