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理解的是,狼王竟然一點也不覺得奇怪,麵不改色地平靜回複:“這一點就不勞外人操心了。狼。”他頓了一下,“是最擅長學習的種族。”
文森斯不以為然地冷嗤,看向卿鳶又勾起唇:“真的不怕他們會把你弄壞?”
卿鳶假裝沒聽到,走向訣君,狼王在她有了向他靠近的工作後,側身,把她擋在身後,覆在她身上的影子是狼王最核心的領地,進到這裡的每個人都會受到他緊密的庇佑,相應的,也要被他標記。
文森斯沒有攔著卿鳶,但幽幽的目光一直跟著她,用森然譏諷的語調堅持不懈地恐嚇她:“有一點不妙就立刻叫救命,不管他們把你藏到哪裡,我都會立刻出現的。”
——
卿鳶是被群狼圍著走到狼族哨兵的領地上的,他們和她保持著得體的距離,卻步調一致,將她時刻遮擋得衣角都露不出去。
以至於她也沒怎麼看清路,稀裡糊塗地走進了狼族為她準備的辦公室裡,和外麵的冷色調不同,這裡選用了令人放鬆的淺色係,也沒刻意布置得過於柔軟,但很多細節都表明了,他們逼著自己把單調冷硬的偏好放到一邊,努力以她角度布置這裡——窗台擺放著小盆栽,沙發上毛茸茸的靠墊,桌上的小玩偶,套間裡甚至還有一張床墊極厚的豌豆公主床……
狼王稍微局促,但整體還是冷肅地向她介紹,這是狼群共同討論的結果,如果哪裡不喜歡,就隨時告訴他再修改。
想到這些大塊頭狼坐在一起研究她會喜歡什麼的畫麵,進到房間後就在悄悄和狼王拉開距離的卿鳶放鬆了一些。
但還是沒放鬆到,可以毫無戒備地給狼王做精神治療的程度。
卿鳶看了看站在離她最遠的牆邊的狼族哨兵們,近大遠小對他們這個體型,似乎沒什麼太大的作用。
她小心地接過狼王給她倒的溫水,水杯從狼王的大手換到她手裡,好像瞬間大了好幾圈。
她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等到訣君退到她覺得勉強可以接受的距離外,這才開口:“上次我的精神體它不小心打到你,對不起。”
“沒關係。”訣君讓她坐在辦公椅上,自己站在桌前,本來目光落在她臉上,發覺這樣也會讓她緊張地握緊杯子後,便低下眼睫,“很輕,我幾乎沒感覺到。”
“我才應該為我的失控,向你道歉。”
卿鳶搖搖頭:“我沒事。你沒感覺到就好,真好,真好……”端起杯子繼續喝水,聊不下去了。
狼王也不是很會聊閒話,靜了片刻,提起工作:“按照進度安排,你今天應該完成一次精神鏈接。”
卿鳶一下就緊張起來,腦袋裡冒出繭室裡被劈開的部隊內辦公桌,那條纏住她腳踝的大尾巴,還有在那個龐大冰冷的精神巢裡,突然撲上來的巨狼。
想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應,親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決君微微皺眉。
“卿鳶向導,我知道。”訣君抬起眼,灰綠色的眼眸注視她,“信任是需要爭取的。”
“既然我暫時無法獲得向導的信任,那就請借助外界手段控製我。”
卿鳶有點意外,也有點動心:“你願意這樣嗎?”向導的地位兩極化很嚴重,高級向導地位崇高,很有話語權,可像她這樣的f級向導,在s級哨兵麵前,價值幾乎可以歸零,對哨兵的支配權限當然也是。
訣君以為說服她需要一點時間,見她沒有那麼多顧忌,狼王頷首,鄭重地許諾:“我願意。”
卿鳶以為的外界手段是隔離措施類的,比如用什麼特殊材料製作的保護罩把她保護起來之類的。
她沒想到,訣君心裡的外界手段和她想的出入那麼大。
她看著狼王把他的手下叫進來,從他們手裡接過監測項圈,冷靜地扣在脖頸上。項圈正後方垂著一個帶銬圈的金屬鏈,卿鳶的視線隨著狼王蹲下的高大身軀向下。
他用很軍人的姿勢單膝蹲好,後背挺直,他手下的年輕副官,順著他的脊柱將項圈後的金屬鏈拉直,直到它的極限,把銬圈鎖在狼王蹲下後撤的那邊腳踝上,這樣他就無法擅自起立,隻能保持現在下蹲,仰頭等待指令的姿勢。
自願被限製行動,被剝奪攻擊能力的狼王紀律性十足地把雙手放在腿上,抬起眼看她。
莊嚴肅穆的氣場把因為姿勢產生的卑微感抹去,讓人知道,狼王還是狼王,王者氣息不會有分毫削減。
隻是他甘願歸順你。
獻於你的是他全部的,純粹的忠誠,但絕不是獨屬於狼族的,內斂的驕傲和比他們生命更重要的尊嚴。
不吝嗇做出妥協但又堅守底線,包容但又強勢,服從性高但又不輕易屈服,這種矛盾的臣服更讓人興奮。
更關鍵的是,這位狼王渾然不知自己的姿勢有多麼刺激彆人的視覺神經——因為下蹲,他的全身肌肉都被牽動,發力緊繃,讓軀體的每一寸都充斥暴力而危險的美感,好像隨時都會撐裂保守製服的布料,可脊柱又被拉抻到極致,卡住動彈不得,隻能一切都隻能停在要爆不能爆的臨界上。
就這樣,他還在有條不紊地執行自己的計劃,示意副官把止咬器遞給卿鳶,副官深深看了一眼狼王,轉身走向卿鳶。
卿鳶從他戴上項圈開始就沒跟上他的思路,狼王耐心跟她解釋:“我會把狼王的權力交給你,如果這樣,我還是做了讓你無法接受的事情,你也可以隨時命令他們製裁我。”
“除此以外。”訣君語氣沒什麼起伏,似乎把他說的話都視為理所應當,“如果你有什麼需要,他們也可以在我不能行動的時候,代替我,滿足你。”
“走過來,給我戴上止咬器,這代表從現在開始,是你掌控我,掌控整個狼群。”狼王輕緩地指引她,“狼王讓渡的權力會即刻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