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指尖撫過書頁上遊動的暗金紋路,溪水浸透的衣襟傳來刺骨涼意。
他忽然聽到枯枝折斷的脆響,抬頭時桃樹下隻剩幾片打著旋的落葉,卻嗅到若有若無的鬆煙墨香——這是白老每次出現都會留下的氣息。
“哥哥,絹帕上的顏色...“林悅怯生生地遞上半濕的帕子,原本繡著桃花的部位已變成焦黑色。
“悅兒先回草廬。“林羽將妹妹護在身後,靈瞳悄然開啟。
月光在視網膜上鍍了層淡金,他看見溪水倒影裡白老用蓑衣角劃出的水痕,分明是半枚與扉頁呼應的劍印。
當最後一絲桃紅滲入《太虛引靈訣》,林羽忽然按住突突跳動的太陽穴。
靈瞳視野中,整本功法正化作無數金色絲線纏繞他的經脈,丹田處沉寂的靈氣突然沸騰如煮。
他踉蹌著扶住桃樹,樹皮上竟浮現出白老的字跡:“子時三刻,生死各半。“
“看來老人家又玩啞謎。“林羽扯下片桃葉含在舌尖,清苦滋味壓下靈瞳帶來的眩暈。
他摸出貼身存放的七顆玉髓丹,其中三顆表麵已浮現蛛網狀裂痕——這是湯瑤昨日硬塞給他的“零嘴“。
戌時二刻,草廬外響起夜梟啼叫。
林羽將最後半碗晨露倒入硯台,朱砂筆懸在《太虛引靈訣》摹本上方三寸。
靈瞳視野裡,墨汁中懸浮的桃花精魄正與月光共鳴,筆尖落下瞬間,西牆縫隙突然飄進縷腥甜的槐花香。
“趙道長確定是這裡?“牆外傳來刻意壓低的男聲,瓦片發出輕微的哢嗒聲。
“錯不了,李掌櫃親耳聽見湯瑤說破境需用紫心草。“趙道士陰惻惻的笑聲像鈍刀刮過青石,“那小子懷裡揣著三株,夠咱們兄弟分...“
林羽筆鋒未停,腕間發力將“氣貫長虹“四字寫出鐵畫銀鉤之勢。
靈瞳金光大盛,他透過牆壁看見三個模糊人影:趙道士丹田處有團灰霧,左側刀疤臉膻中穴泛著血光,右側矮個子的百會穴竟插著半截生鏽的銀針。
“悅兒,把窗邊陶罐挪到灶台。“林羽聲音平穩,筆尖卻故意抖出個錯字。
硯台裡突然騰起青煙,混著桃木灰的朱砂瞬間凝固,西牆外頓時響起悶哼——他三天前埋在牆根的噬靈藤種子,此刻正順著血腥氣纏住刀疤臉的腳踝。
子時初,烏雲吞沒殘月。
林羽將七顆玉髓丹擺成北鬥狀,指尖點在摹本末頁的殘缺劍印上。
靈瞳視野裡,每道筆畫都化作劍芒刺入周身大穴,他忽然劇烈咳嗽起來,掌心赫然沾著帶金絲的鮮血——這是透支壽元的征兆。
“哥哥...“林悅攥著湯瑤送的桃木符,眼圈泛紅。
“去地窖。“林羽將妹妹推進暗道,轉身時瞳孔驟縮。
院中老槐樹上垂下的十二根氣根,在靈瞳注視下正扭曲成鎖鏈形狀,而趙道士的灰霧已膨脹到籠罩整個院落。
破空聲襲來時,林羽恰好寫完摹本最後一筆。
三枚淬毒透骨釘釘入他方才站立的位置,趙道士踏著槐樹枝躍入院中,袖口飛出七張燃著綠火的符紙。
“小友何苦掙紮?“趙道士拂塵掃過摹本,火星濺在紙上卻燒出個笑臉圖案,“交出紫心草,道爺留你全屍。“
林羽後撤半步撞翻香爐,香灰撲在符紙上竟發出琴弦崩斷的銳響。
靈瞳捕捉到趙道士右肩穴位瞬間的滯澀,他順勢抄起燒火棍點向對方腋下三寸,棍頭挑起的火星突然爆開成桃花形狀。
“裝神弄鬼!“刀疤臉破門而入,鬼頭刀劈向林羽脖頸,卻在觸及他發絲的刹那詭異地偏轉,重重砍進矮個子肩頭——矮個子百會穴的銀針不知何時紮進了刀疤臉曲池穴。
趙道士臉色驟變,拂塵銀絲突然暴長纏住林羽腳踝:“你怎麼會太虛劍閣的...“
桃木簪破窗而入,斬斷拂塵的聲音清脆如碎玉。
湯瑤踹開東牆躍入院中,月白勁裝染著血跡,手裡還拎著個不斷滴血的布包:“搶小孩糖葫蘆的敗類!“她甩手將布包砸向趙道士,裡麵滾出三顆刻著“李“字的門牙。
林羽趁機吞下全部玉髓丹,靈瞳金光幾乎溢出眼眶。
他看見湯瑤周身流轉著琉璃色劍氣,而自己摹本上的字跡正與她發間桃木簪共鳴。
當趙道士祭出本命法器攝魂鈴時,林羽突然將摹本拍向地麵——三百個朱砂字淩空飛起,化作劍陣困住三名散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