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廟堂政事,大多數人無法獲知實情,尤其像江念這等女子,她們依托於家族,家族坍塌,她們也完了。
車馬行了一日夜,過了邊境,初時,還不覺得,畢竟邊境人員混雜,有夷越人、大梁人,還有周邊其他部族之人,來往不息。
可駛離了邊境線,越往裡走,差異越明顯,江念從未到過夷越,她所了解有關夷越的民情風俗,也是從書本獲知,還有從呼延吉身上映照而得。
這邊的房屋很是高大樸拙,不似梁國精巧,且大梁的房屋多以木為主,而夷越多以巨大的灰白岩砌成。
特彆是屋柱,在大梁,上達顯貴下至平頭百姓,簷柱和廊柱皆是粗木和磚石和合,承載屋重,夷越是粗壯的石柱,石柱上凸起一道道的棱,一眼望去呈現出古樸的厚重感。
再看路上往來行人,夷越人麵部更銳,體型高大,膚色偏深,發色和瞳色為褐色,比黑色還是有差彆。
衣著打扮上,男子多會在腰部圍係皮革,或束腕,或露臂膀,女子衣著輕便,多穿色彩豔麗的束腰裙,裙身有長有短,長的及地,短的齊小腿肚處,露出下麵寬大的彩繡燈籠褲。
外罩一件半臂窄袖長衫,領口開得很大、很深,坦出大片的胸脯。
興許是夷越民風野向,男女間並無設防,女子遊於街市亦不用輕紗覆麵。
不過女子愛美是天性,不分種族,夷越女子會在衣衫和發辮上垂掛許多顏色鮮亮豐富的飾物。
車行幾日,駛進夷越國都,街市人煙阜盛,熱鬨更甚,兩邊樓宇層起,更顯嵯峨。因兩國交惡,此時再難看到梁國人,路上往來皆是高鼻深目的夷越男女。
若她和雲娘行於其中,反倒成了異類。
車馬緩停,阿多圖的聲音隔著車簾傳來,好似在同什麼人說話,江念揭開車窗望去,他們到了一座高聳恢宏的城門前,兩邊排立著手持重器的兵士。
眾軍兵身穿軟甲衣,從大門處往王庭內綿延,整整齊齊對立排列,軍容雄壯。
阿多圖出示腰牌,軍衛勘合後,放行。
江念不止一次出入過大梁皇宮,大梁皇宮給她的感覺是仙宇蘭殿,精美且繁複,而夷越王庭正好相反,層樓巍峨,像是一位曆經滄桑,手拿盾牌的勇士,沉目而立。
這截然不同的觀感太過震撼人心。馬車穿過王庭闊大的石板甬道,行到一處拱門前停了下來。
“到了。”阿多圖的聲音從車外傳來。
江念推醒雲娘,兩人下了馬車。
此時,從拱門內走來三個頭戴瑪瑙護額的女子,為首之人較為年長,四十來歲的模樣,團圓臉,細長眸子,發髻頭飾較其他兩人更為繁瑣,態度高揚,應是管事的女官。
阿多圖見了那婦人,微微躬身:“蘭阿姆,這兩位梁國女交於你了。”
蘭卓是內廷的女官,統管西殿中大小事務。
“有勞大人。”婦人屈膝還禮。
阿多圖轉身離開。
蘭卓給身後的宮婢睇了眼色,其中一個宮婢上前,雙手環在腰腹處,語調平平:“隨我來。”
雲娘和江念正要隨宮婢離去,那年長女官的聲音從後響起。
“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