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忙時節,烈日炎炎。
正值一年中最熱的酷暑,陽光炙烤著大地,裂痕斑斑。
家裡人和四方鄰居都去地裡忙活,何皎皎在家準備飯食,中途照看了下晾曬的藥材。
纖白手指撥弄著簸箕裡的熟地黃,才露天站了半炷香的時臣,嗓子像是要冒煙……還好她備下了綠豆。
“《醫經》有雲,綠豆性寒,可解煩躁悶亂、咽乾口渴,素體陽虛、脾胃虛寒者慎用……”
何皎皎搖頭晃腦品味著何家太爺留下的醫學知識。
不遠處蕭索失修的木門被人推開,她抬眼望去,隻見一道頎長身影屹立在門前,還有一團血淋淋的肉包掛在他身上。
若不是那肉包顫聲呼救,何皎皎還在欣賞玄衣男子的英姿。
“幺妹救我……哎喲要死了——”
何皎皎回神,連忙提裙跑過去,“大兄這是怎麼了?出門時還好好的呀。”
這坨肉包就是何家大郎,名喚何莊,家裡人習慣叫他“大壯”,生來五大三粗,隻長身體不長腦子的蠢貨,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愛調戲美貌小娘子,何家太爺在世時為他操過不少心。
如今太爺含冤而死,沒人管束了,他倒是愈發肆無忌憚起來。
何莊嘶啞著嗓子,說不出一句完整話。
倒是一旁的玄衣俊秀公子沉聲解釋:“裡正派人把他打了一通,傷勢不輕,姑娘可有辦法?”
何皎皎對上他沉黑如墨的眸子,心弦仿若被素指撥動,隱居四裡屯數年,這偌大的村莊何時藏了這樣一位俊秀郎君?
她彎唇淺笑,“多謝公子仗義出手,救我大兄於危難。”
“不敢承姑娘的謝,隨手之勞罷了。”
何莊疼得要死要活,瞧見何皎皎竟柔情似水望著陌生男子,心裡憋著好大火氣。
“何皎皎,你大兄我要死了!”
何皎皎垂眸,輕瞥過去一眼,“大兄,你前些時日便想方設法接近裡正家的小姐,我好言相勸過,那裡正並非好招惹的主,你是把我的話吃肚子裡去了?”
落得一身傷,能怪誰?還不是怪他管不住下半身,還當自己是太醫院院判家的嫡長子麼?
何莊的眼神心虛地飄忽起來,“小妹,這還有外人在呢,給自家兄長留點顏麵。”
何皎皎無奈歎了聲,轉身去裡屋拿她前些日子才製好的金瘡藥。
不等她找到敷藥,外麵又傳來鬨騰的吵叫聲。
在一片喧嘩之中,何皎皎敏銳捕捉到蘇裡正嘹亮的聲音,他手下的人回去稟告,說何莊中途被人救了,蘇裡正護女心切,二話不說抄了家夥親自登門。
“你便是那何莊?看著長得像球似的,仗著身材魁梧想欺淩我女,誰給你的膽子!”
他手裡的鐵鍬差點給何莊開了瓢。
“裡正且慢——”
縱使她也覺得大兄活該,可若是何莊的小命交代於此,她那一雙父母指不定多麼傷悲。
何皎皎終於正色,出去給蘇裡正施了禮,“蘇裡正,我家大兄確實行為欠妥,但您找人私自毆打他,亦是違反公序良俗。”
對上何皎皎不卑不亢的目光,蘇裡正有些惱火地收了手。
“你便是何家的幺女?”
他端詳著何皎皎的模樣,十五六歲的年紀,出落的卻亭亭玉立,眉眼細長,紅唇小巧,盈盈笑著的姿態清麗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