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魚觀的人走後,孫克定就很客氣的起身告辭,將餘下的事情交代給孫管事打理。
裴元看著孫克定的背影出神,一旁的陳頭鐵不解道,“這不過是個前任知縣而已,大人似乎很看得上他?”
裴元過了好半晌,才怏怏道,“那是當然,這可是個進士。”
不管多落魄的讀書人,隻要考上了進士,基本上就一隻腳踏入官場了。
對於這些進士來說,隻有不想做官的,沒有做不成官的。
比如說這個孫克定,隻要他願意矮矮身子,投靠穀大用,穀大用絕對會如獲至寶的。
太監怎麼了?
楊一清不就和張永把臂言談,稱兄道弟的?
陳頭鐵見裴元心情不太好,於是開解道,“可惜這家夥好像不識抬舉啊。”
裴元搖頭道,“他是個聰明人,隻不過他看不上穀大用,也看不上我。”
孫克定能給劉瑾當狗,肯定不是那種有氣節的讀書人。
不肯接裴元遞來的跳板,隻能說明人家根本看不上穀大用的前景。
裴元心中也一肚子埋怨。
——穀大用這家夥也太廢了,簡直踏馬的不配做老子的債主。
如果裴元記得不錯的話,明年的時候一身反骨的東廠廠公丘聚,就會發起對掌印太監張永的下克上,並成功的將張永扳倒。
但是因為穀大用太廢物,完全不能補位張永的軍事職能,這讓一心想要實控軍權的朱厚照,隻能在兩年後再次啟用張永。
從裴元的刁鑽角度來看,丘聚的這次反攻倒算,其實可以算得上是正德朝一次極為重要的權力大洗牌。
重要性甚至可以和扳倒劉瑾相提並論。
因為。
劉瑾當權的時候,有大學士焦芳與吏部尚書這兩個強力權臣做他的黨羽。
張永當權的時候,有楊一清和他勾連,為他出謀劃策。
丘聚當權的時候……
丘聚除了眾人皆知的黃段子,他還有個屁啊!
就連這黃段子,還是裴元大爺給他造的遙。
可以說,正德七年到正德九年,內外朝的權力連接,出現了罕見的短暫真空。
如果按照權力通道理論,當內朝和外朝失去良好的溝通,不能很好的借用彼此的權力,他們就會試圖去直接擁有那份力量。
這也就會導致嚴重的對立衝突。
隻要能把握好這個機會,說不定就能讓裴元取得很大的好處。
彆的不說,張永下台之後,在錦衣衛坐鎮的都指揮僉事張容就得挪窩。那時候裴元就算不舔韓千戶,處境也能得到很大的改善。
而想在明年的變亂中攫取足夠的好處,利用好這個時間窗口,裴元就得早做準備了。
可惜啊,就連孫克定這個被免職回家的前劉瑾閹黨,都不肯輕易上裴元的賊船。
裴元望著秦淮煙波,忍不住對兩個團夥手下吐露心事,“看來咱們還是得培養自己的首輔大學士啊。”
程雷響,陳頭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