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繼續,黃四郎要給縣長下馬威,設計陷害縣長的乾兒子老六,吃了兩碗粉卻隻給了一碗的錢,他們要向縣長討個公道。
張麻子在縣衙喊的要做三件事:公平,公平,還他媽的公平,現在反手被人以不公平為由施加陷害。
最後六子為了證明自己,一切剖開自己的肚子,以此證明自己隻吃了一碗粉。
特麼精彩的就是這一段了:
老六:「你是一個惡人。」
胡萬:「哦?」
老六拔匕首:「比惡是吧,我比你還惡!」
老六下了狠心向肚子:「都看好了啊,今兒我肚子裡要有兩碗粉,我白死!」
胡萬:「你要是肚子裡隻有一碗粉,我死!」
武智衝:「要是有兩碗粉,我陪六爺一起死!」
老六狠心紮向自己的肚子。
胡萬:「涼粉呢?太淺了,我看不見。」
六子用力推匕首。
武智衝單膝跪地抱拳:「六爺,佩服!」
胡萬:「涼粉在腸子裡,你得橫著拉一下,才能讓我看得見。」
武智衝:「六爺,讓大家看看是一碗還是兩碗,拉!」
六子「啊」的一聲橫著拉一刀。
武智衝[遞碗]:「六爺,碗!」
六子端起碗:「看見了嗎?看見了嗎?是不是隻有一碗,是不是隻有一碗?」
武智衝:「六爺,挺住!我去給你請大夫!」
六子:「彆走!是不是隻有一碗!是不是隻有一碗,是不是?該你了!」
胡萬:「我知道你隻吃了一碗,你上當了。」
砰!
……
觀眾們看得是後背發涼,真破膛開肚啊。
六子被迫證明自己遭此下場,隻證明一件事,這個世界所謂的公平、道理與正義也全都掌握在權貴手上,權貴說這是公平,那即是公平,權貴說這不公平,那就不公平,他們可以隨意顛倒黑白。
「這,這段好,這段好,這段跟《雪山飛狐》裡農婦為證明自家的兒子沒有偷吃鵝蛋而剖開她兒子肚子的橋段有異曲同工之妙,這萬惡的舊社會就是如此隨意的顛倒黑白,連新上任的馬邦德的兒子都要被如此陷害。嘖,這個可以,加深了矛盾。」觀眾席裡有人輕輕的討論。
但其這一段劇情的落腳點並不是六子被迫破膛,張麻子隱忍,而是胡萬去跟黃四郎彙報時經典對話。
黃四郎問胡萬:「刀進了肚子,那涼粉還是涼粉?」
胡萬:「是。」
黃四郎:「嗯?」
胡萬:「不是。」
黃四郎:「我就想知道,涼粉到底還是不是涼粉!」
胡萬:「是涼粉。」
黃四郎:「過來過來,那麼,人死了?」
胡萬:「死了。」
黃四郎:「所以,你就把我供出來了。」
胡萬:「我是用老爺的名字嚇唬他們!」
黃四郎:「他們被嚇住了嗎?」
胡萬:「他們說殺人誅心!」
黃四郎:「殺人還要誅心?好可怕呀!」
……
沒錯,落腳點在「殺人誅心」四個字上,這就是黃四郎設計弄六子的真正計劃,最毒的計謀。
黃四郎最後那個表情那叫個浮誇,也叫個經典,觀眾們看得哄堂一笑。當然,笑隻是笑這個浮誇的表演,並非是笑殺人誅心有多正確。
這個電影的風格看到這裡,很明顯了,所有人的目的都擺得清清楚楚,過招的手段觀眾也看得明白。隻是加上浮誇的表演方式後,整部影片的風格有種說不出來的諷刺。
這個味道太獨特了,這宋魯一部電影一個風格啊。
當大家都想等著看張麻子如何報複黃四郎,以為這就是矛盾的最高點時,導演卻在繼續加碼。
死了一個六子還不行,還得死人。
那接下來死的這個人是……
沒錯,赴鴻門宴,先不說繼續殺人的事。
因為張麻子還沒有想到如何把黃四郎連根拔起的招,他隻能隱忍。
這鴻門宴是惡霸黃四郎要給縣長大人一個交待的宴,也是他要接攏縣長一起乾大事的宴。
因為黃四郎的初步目的達到了,給了縣長大人一個狠狠的教訓,所以他相信縣長應該是要聽話了。
但是這場鴻門宴卻是精彩連連……
黃四郎一上來依然是殺氣連連,明著是為了給六子伸張正義,還他個公平。實際上卻是告訴張麻子,公平收他說了算,他說什麼時公平就什麼是公平。
故意拿錯長刀,意思就是他才是戒錯人,決定生死的人。
而張麻子則是直接揭破老底,長刀歸戒錯人,錯刀歸剖腹者。張麻子要針鋒相對,意思是你這是龍潭虎穴我也不由得你來說顛倒黑白,若是你不給個交待,那就真拿長刀針鋒相對了。
這刀光劍影之下,看得人血脈賁張,真是精彩。
開局就是如此精彩,後麵更讓人期待。
三人落座,正式開始,這一開口就談利益,不談彆的。
張麻子:「馬某人這個縣長,買來的。」
黃四郎:「嗯。」
張麻子:「買官就是為了賺錢,而且,馬某人不喜歡賺窮人的錢。」
黃四郎:「那你想賺誰的錢呢?」
張麻子:「誰有錢就賺誰的!」
黃四郎:「那誰有錢呢?」
張麻子:「你有錢。」
黃四郎:「哈哈哈哈哈,爽快!縣長看上什麼了,隨便拿。」
……
看看,這直接爽快的台詞與刀光劍影的出招,觀眾們看得是酣暢淋漓。
而黃四郎也說出了他的生意,賣人去北美修鐵路,賺美金。而湯師爺則是圓滑的像一劑潤滑劑打著圓場,他的目的很簡單,掙錢。
有錢掙,那就是好事。
而且他的台詞也有十分有趣:「黃老爺一來,錢就到了。」
接著黃四郎給了一個掙快錢的主意,那就是剿匪,打張麻子。
一開始張麻子與湯師爺還以為黃四郎知道了馬縣長就是張麻子了,搞得大家都是一緊張,觀眾也是緊張。
結是不是,黃四郎直接說出原因,他是做販賣人口與煙土生意的,給劉都統跑腿的。
接下來的台詞有點內涵了,張麻子問「劉都統有幾條腿呢?」,湯師爺說「有三條腿,黃老爺這條還是大腿」。
是不是不內涵了?內涵黃老爺不僅是劉都統的狗腿子,還是他的「第三條腿」。
然後他把一條腿「砰」的擺在桌上,「可惜我這條腿,斷了。」
「斷了?怎麼斷的?」
嘖嘖,這個表達方式真的讓觀眾很意外,有誰見過這麼來介紹情況的?意外、有意思。
黃四郎說是張麻子斷的他的腿,十回有八回張麻子劫走了他的貨。
這下湯師爺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張麻子,他沒想到這張麻子這麼有錢。
所以,黃四郎的主意是剿匪掙錢。他出一百八十萬剿匪,然後再讓兩大家族的人也出錢剿匪。
當然湯師爺不爽歸不爽,但是先把錢賺到了再說,所以隻好說不真剿,隻賺錢。
但是張麻子想了一會後,決定要答應黃四郎去真剿匪。因為之前他一直沒想明白如何給六子報仇的辦法,他想到了辦法,那就是利用剿匪之名來做事。
但是湯師爺不乾了,你張麻子要去圍剿張麻子,這不扯蛋嘛,這不是明顯坑黃四郎嘛。
這錢賺的不穩妥,所以他暗示張麻子,「我以為酒要一口一口喝,路要一步一步走,步子邁大了,容易扯著蛋。」
「哈哈……」觀眾哄笑,這太精彩了,不僅對決精彩,台詞也精彩。
這場戲簡直是刀光劍影,妙語連珠。
三個人各懷鬼胎,相互交鋒,又相互勾聯。
張麻子堅持不還一百八十萬,要去真剿匪,要替黃老爺把腿接上。
但是湯師爺覺得剿匪之前要先把錢分清楚。
一談到分錢,這個湯師爺拿手啊,立馬就說「三七分賬……」
但是張麻子不乾了,「你也太不仗義了吧?黃老爺為這事忙前忙後,你就分人家三成?怎麼也得對半分啊!」
而黃四郎卻並不反對這麼個分法,他不在意分法,那就隻有兩點,那就是這點錢對他而言無所謂,要麼就是怎麼分最後他都要全拿回來。
但是,他對張麻子的能力有質疑,談了半天分錢,卻沒見張麻子的實力。
於是張麻子給他展現了一下實現,那就是他的人已經進了他這固若金湯的碉樓,比張麻子還厲害。
那麼作為誠意,黃四郎又殺了一個胡萬,以平息張麻子失去乾兒子的怒火。
當然,事情遠還沒結束,這時的黃四郎竟談起了往事,那是二十年前,他見過張麻子一麵。
所以……
張麻子眯著眼:「竟有如此緣分,那麼,緣從何起呢?」
黃四郎回憶道:「燈火闌珊,他慕然回首,而我,卻隱藏在燈影裡。」
湯師爺:「一個在明處,一個在暗處。」
黃四郎:「噓!Quiet,quiet。」
張麻子:「那麼彼時彼刻。」
黃四郎:「恰如此時此刻。」
張麻子:「竟能如此相像?」
黃四郎:「像!很像!不過你比他缺了一樣東西。」
張麻子:「不會是臉上的麻子吧?」
「噗,哈哈……」劇院裡的觀眾笑噴了,這特麼的太精彩了,不僅刀光劍景還不失幽默,這個實在太厲害。
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更厲害的在後麵。
黃四郎眯著眼睛搖頭:「當然不是。」
張麻子:「那麼是什麼呢?」
黃四郎:「你不會裝湖塗。」
張麻子:「準!大哥,我還在娘胎裡的時候,算命先生就指著我娘的肚子說,這孩子將來最大缺點就是不會裝湖塗,大哥,我還能改嗎?」
黃四郎:「改不了!天生的,你看看這位師爺就是裝湖塗的高手,Dor,說成刀,dor是什麼?」
湯師爺:「美元,USdor!」
……
「哈哈……這段太牛了,太牛了,笑得我肚子痛。「你不會裝湖塗」,「大哥我還能改嗎?」這台詞寫的,這表演到位的,紅雷哥,你們當時是怎麼演的這場戲,實在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啊。」黃小明在孫紅雷身邊問道。
「哎,我哪還記得,就是不斷的NG,不斷的NG,當時沒想到爽,隻想到的累,啥時候能拍完。」孫紅雷搖頭,他也沒想到了來的效果這麼好。
幾人達成一致後,就是黃四郎送美女送鑽石。
結果張麻子拒絕,湯師爺全收。
合了之前楊迷演的花姐說的那句話「不好色的縣長不是好縣長」,但這也讓黃四郎有了一點點的小疑惑。
……
黃四郎:「師爺,高!縣長,硬!」
張麻子與湯師爺齊喝:「黃老師又高又硬!」
……
這場戲一完,觀眾們一直爽著的心終於可以歇口了,打心底的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