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淵也直直望進女子冷若古井的眸子裡,心突然似被什麼東西狠狠砸了一下。
那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再次席卷而來,鋪天蓋地,撩撥著每一根神經。
他沉著眸,倏然上前幾步。
沈安安看著男子突然逼近的偉岸身軀,下意識後退,眉頭微微擰著。
“你乾什麼?”
蕭淵不語,腳步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沈安安麵沉如水,聲音仿若結了層冰霜,“站住。”
她的厭惡與抗拒太過明顯,蕭淵腳下一頓,那種奇怪的感覺如潮水般消失不見。
不對,那雙瑩潤的眸子,不該以如此情緒看著他,可該是什麼樣的呢?
他頭突然疼的厲害,猶如萬千螞蟻在慢慢啃食,恍惚間,一雙同沈安安一模一樣的眼睛快速晃入他的腦海,溫柔期許的望著他。
蕭淵搖了搖頭,抬眸,映入眼簾的卻是沈安安冷淡嫌棄的目光。
不對,錯了,一定有哪裡錯了。
沈安安擰眉看著他愈發陰沉蒼白的麵色,腳步都有了幾分踉蹌,冷冷問,“你怎麼了?”
蕭淵不說話。
沈安安偏頭,看了眼朝這邊張望的宮女太監,隻得忍著厭煩走向蕭淵。
“我可沒有對你如何,你莫……”
話未說完,她的腕骨突然被一隻異常有力的大手鉗製住,疼痛促使她下意識要躲,卻掙紮不開。
“你瘋了,這是皇宮,你究竟想乾什麼?”
蕭淵眸子深不見底,具有侵略性的目光死死盯著沈安安,手腕一轉將人抵在了廊柱上。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同樣的問話,南華街施粥時,他也曾說過。
沈安安轉了轉被他掐的生疼的手腕,眸色生寒,“四皇子要是想發瘋,還請去彆處,我是沈家女,不是你隨意能輕薄的。”
蕭淵似沒有聽見她的話,指骨因用力泛著青白。
“我再問你一遍,我們,是不是曾經認識?”
沈安安眸色有一瞬的變化,手指無意識蜷起,掐入掌心。
“四皇子這話問的可笑。”沈安安掃了眼二人姿勢,冷冷說,“你覺得我們算不算認識?”
“我說的不是這個。”
蕭淵眉頭緊擰,那股時不時竄出的莫名情緒一而再的拉扯左右著他的情緒,讓他十分惱火。
“那是哪個?四皇子莫不是被氣傻了,還是心裡不痛快,故意尋臣女發瘋撒氣的?”
蕭淵俯身,望著女子憤怒瞪著他的杏眸。
二人距離很近,近的垂頭就能覆上對方的唇,呼吸交頸纏綿。
他突然有一種衝動,想覆上她的紅唇,將她眼中的不耐厭煩儘數撕碎,換成腦海中那雙溫柔清澈的眼。
鬼使神差的,他偏頭盯上了那張因憤怒而微微發顫的紅唇,慢慢俯身……
沈安安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
那張咫尺之距的清雋麵容緩緩放大,一抹溫涼夾著寒意的呼吸同她口中的空氣慢慢融合。
她腦中似有什麼東西“轟”的一聲炸開,震耳欲聾!
蕭淵眸子半闔著,努力尋找著那抹熟悉的感覺。
沈安安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發了狠的張口咬住輾轉在她唇上的薄唇,膝蓋猛然用力向上一頂。
蕭淵察覺出她意圖,快速後退躲過,可身子還沒站穩,帶著呼嘯聲的巴掌就切切實實揮在了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遊廊頓時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蕭淵眯了眯眼,眸底瞬間湧上了山雨欲來的暴戾,偏頭望向沈安安的目光,深冷又涼薄。
這一瞬,沈安安仿佛又看見了前世的蕭淵,那個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尊貴皇子。
她手指微微蜷縮了下,壓下心底深處的寒意。
“四皇子若是缺女人,宮裡宮外有的是女子前仆後繼,莫來我麵前發瘋。”
她唇角殷紅,口脂因為某人方才的粗暴暈的到處都是,宣示著蕭淵的罪惡。
他目光在她唇上頓住,理智慢慢回攏,戾氣如潮水般快速褪去,隻餘冷厭。
沈安安狠狠擦了擦唇角,袖中的手卻緊張的輕顫,快步打算離開。
“沈姑娘。”
蕭淵淡淡叫住她,隻聽他接著說,“方才是我失態,若是沈姑娘願意,我可以負責。”
“很不用。”沈安安頭都沒回,如今,她隻想快些離開,最好是同蕭淵老死不相見。
蕭淵凝視著女子急匆匆離開的纖細身影,眉頭緊鎖。
他自己都不知方才為何會鬼使神差說出那些話,也明知她會拒絕,可就是控製不住說了出來。
唇瓣上隱隱泛著疼,口中充斥著淡淡血腥氣,他垂眸,盯著方才二人緊貼抵著的廊柱,不知在想些什麼。
——
沈安安拐過遊廊,走了好一段距離,才瞧見了說會等著她的玉姑姑。
她抬手,下意識擦了擦嘴角,冷著臉往前走。
“表姑娘,您怎麼在這裡啊,可是讓老奴好找。”
沈安安眸色發冷,“那玉姑姑都去哪裡找我了,說來聽聽。”
玉姑姑一哽,乾巴巴說,“老奴方才肚子突然不舒服,離開了一會兒,回來就瞧不見表姑娘身影了,老奴找了好大一圈。”
沈安安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她就說沈貴妃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原是知曉蕭淵在禦書房,故意撮合呢。
玉姑姑不著痕跡的打量著沈安安臉色,想從中看出些什麼。
“走吧,食盒送去了,莫讓貴妃娘娘久等。”
“是。”
一刻鐘後,二人回到了昭陽殿。
沈夫人瞧見沈安安安然無恙,長鬆了一口氣,立即起身告辭。
沈貴妃瞟了玉姑姑一眼,沒有再阻攔,親自將人送至了宮殿門口,“安安。”
沈安安頓住腳步,扭頭看向她,眼神說不出的淡漠,“娘娘還有何吩咐?”
“這孩子,跟親姑母怎還如此見外,姑母是想著,讓你沒事多來宮裡轉轉,陪陪姑母。”
沈夫人和沈長赫都在,沈安安不想露出破綻,讓二人擔心,敷衍的福了福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