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惜字如金的齊錦平都喝了一壺酒。
有人聽見他和棺槨說話,但具體都說了什麼,不得而知。
沈安安站在窗前,一直到雞鳴十分,直接推開房門而出,繼續啟程。
這一夜,誰都沒有休息。
馬車離開朗悅湖上了官道。
離開時光禿禿的樹枝如今都已經發了春芽,綴著點點綠色,有了些許生機。
一首歌謠猝不及防的傳入耳中。
沈安安閉著的眼睛猛然睜開,“忠叔,停車。”
她掀開車簾往外看去,吩咐道,“把方才唱歌的孩子叫過來,我有話要問。”
忠叔立即去了,可他一靠近,那些孩子就做鳥獸散去,一窩蜂的跑了個沒影。
“姑娘,那些孩子都跑了。”
沈安安凝著眉眼,杏眸中都是冷肅。
“嗯,回京吧。”
越是靠近京城,類似的童謠就愈發多,就連路邊的酒舍茶館都能偶爾聽見幾句交談。
沈安安臉色越發難看。
她肯定那夜之人都已經死絕,此事絕沒有傳出去,如今這些童謠是怎麼回事?
李懷言臉色嚴肅,“會不會是我們之中出了奸細?”
可想了想又覺得不太可能,那些暗衛可都是蕭淵的人,絕對不可能背主。
“不是,”沈安安臉色陰沉,“天水城是皇帝的布局,除了那些已經死了的人,還有皇帝知曉曹培臨死前會說的話。”
“你的意思是,這些謠言是皇上散布的?”李懷言不可思議。
九五之尊給自己戴綠帽子,心甘情願背上給彆人養兒子的可笑名聲,就為了除去蕭淵,他是有多恨自己的兒子啊!!
“看來,京城的局勢遠比我們所想的要嚴峻許多!!”
蕭淵與皇帝的爭鬥,已經徹底張開,而目前看來,蕭淵似乎並不占上風。
她突然有些急切,想快一些回府。
皇帝果然是殺人誅心!!
蕭淵最在意的就是淑妃,他一貫清傲,皇帝卻用此等方式折辱他!!
他可有回擊?
茶館中的議論還在繼續。
“不可能吧,四皇子可是出了名的驍勇,又得皇帝器重,怎麼可能不是皇子?”
“那還能有假,我有一個親戚在權貴人家當差,親口告訴我的,此事還是四皇子妃在江南查出來的,由淑妃通奸的那個男人的親戚口裡親口說出,四皇子並非皇嗣,而是淑妃通奸那個男人的兒子。”
“你們在說什麼?”冰冷的聲音夾雜著怒意,慶豐冷戾的目光讓那二人一個哆嗦。
“我們…再說如今京中盛傳的流言啊,你…你要聽聽嗎?”
“你們方才說,那流言是誰傳出來的?”
那人一見慶豐是對流言感興趣,立即鬆懈下來,“哦,你說這個啊。”
“當然是四皇子妃了,她和四皇子可是夫妻,由她親手查出來的還能有假嗎?”
“如今京城都傳遍了,四皇子妃去江南查案,查到了當年淑妃娘娘通奸的男人家中親戚,此事是從那親戚口中說出。”
他壓低聲音靠近慶豐,“據說四皇子並非皇嗣,而是孽種!!!”
慶豐臉色鐵青,握著刀的手微微發抖。
那人察覺出不對,立即往後縮了縮,拉著一旁的男人趕緊跑了。
“簡直一派胡言。”慶豐一路跟著,最是清楚此事絕對和自家皇子妃沒有半分關係。
甚至皇子妃為了不讓曹培那些話傳出去,屠殺了整座府衙。
馬車距離茶館不算遠,沈安安將那二人的話全都聽入了耳中,神色沒有半分變化。
“慶豐,我們走。”
車簾放下,隊伍再次啟程。
沈安安半闔著眸子靠在車壁上。
想的是皇帝拿她來背鍋,添加謠言的可信度,堵天下悠悠眾口,蕭淵一定知曉,他呢?也懷疑她嗎?
還是已經對她恨之入骨,覺得此事一定是她所為?
也不奇怪,若她是蕭淵,一定也會懷疑自己,畢竟,他們中間橫著祖母。
若是她宣告天下,皇帝是為了隱藏如此秘聞,才殺害沈貴妃和祖母,確實能給祖母討一個公道,可一樣,會害了蕭淵。
她不想這樣,卻不曾想,皇帝為了廢掉蕭淵,竟然絕情至此,連皇族顏麵和體統都不要了!!
墨香頭終於從窗外探了回來,抿著唇失望道,“姑娘,姑爺竟然沒來接您。”
“嗯。”
她嗓音極淡。
——
四皇子府。
數日不曾離開書房,蕭淵整個人都有些頹然,胡茬長了出來,衣袍也有些皺皺巴巴,看起來十分憔悴。
書案上已經堆積起了厚厚的畫紙,女子的五官輪廓越勾勒越鮮活,尤其是勾唇笑著的時候。
他放下筆,抬頭朝窗欞外看去,眸中劃過淡淡糾結。
慶安推門進來。
“回來了?”
慶安搖搖頭,有些不理解主子是在玩什麼心思。
分明很是思念皇子妃,卻不去迎接。
淩世子說主子是受了打擊,可他跟在主子身旁數年,看著主子這幾日閒散至極的模樣,哪有半分心痛被打擊了的模樣。
分明像是心有算計。
蕭淵眸子又攏上一層暗沉。
垂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開始糾結。
他想以最豐神俊朗的姿容出現在她眼前,可這會讓自己的計劃大打折扣。
究竟是該選哪項?
最後他選擇了不換衣服,既然要讓她心疼,就要貫徹到底。
本下午就該到的,卻一直等到了華燈初上。
慶安都替主子脖子酸,兩個時辰,都扭了一千八百二十一次頭了,可惜,都沒能把皇子妃盼回來。
他知曉外界的傳言,心裡和淩世子一樣保持懷疑,但主子似乎信任皇子妃,那他也願意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