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投影在無數的鱗甲甲麵之上,一火悅動,萬火隨從。
法戎騎著一匹身負半覆裝甲的帝**馬,手上握著一柄鋒銳的戰矛,身後則是被夜色籠罩的數百帝國精英具裝騎兵,他們神色莊嚴、麵帶肅殺,手中握著和法戎同樣樣式的騎矛,身上披著沾染血跡、或者磨損嚴重的盔甲。
透過厚重城門的罅隙,法戎仍能看見地方軍營裡零零散散的火炬,數量並不多。
法戎催著戰馬轉身,他並沒有高呼,以此鼓舞士氣,而是平常的語調說著,這種語調不似克羅托耳那般足以鼓動人心、讓怯懦之人都心生豪氣,但足以讓勇猛之輩安然的......為之赴死。
“我們曾攻陷了俄尼卡堡,一路西征,所向披靡,甚至打到了澤翁尼卡。”
“圍城之時,久久等不到援軍,又被克羅托耳的軍團,一路反推,現在又退回了波羅斯。”
“我知道,你們在怨恨,為什麼帝國的援軍久久不來,導致我們前線失守。”
“但是現在,不是談論這個時候。”
“我們敗了,現在我們隻剩下了波羅斯。”
“或許你們認為,波羅斯是帝國的最牢固的防線。”
“實際上,波羅斯是帝國的最後一道防線!”
“波羅斯在,則帝國在,波羅斯亡,則敵軍北伐呂卡隆不過幾日之內!”
“西帝國可都是一些戰爭瘋子,至於憐憫......嗬!”
“所以士兵們,想想你們在呂卡隆的家人吧。”
“帝國雖大,我們已無路可退,我們身後就是呂卡隆!”
......
戰前宣講起到了不錯的作用,騎兵們將自己手中的長矛握的很緊,手指關節發白,而他們垂下了頭顱,讓月光傾灑在頭頂,此刻他們的眼中帶著訣彆和死意。
法戎長歎一口氣,這或許是他這輩子最大的豪賭了。
數百騎兵衝擊數千人的軍團,或許這一戰能夠傳誦在帝國史詩之中吧?
即便是失敗......
他轉頭向一個年輕的將領吩咐著,並將象征著帝國榮譽的旗幟交給了他,說道:“如果見敵營火光升起,則按照流程守城,我們的反攻城設施並沒有全部部署完成,那些架設好的弩炮,優先攻擊攻城錘和雲梯。”
“沒見我們歸來,也不許私自打開城門,堅持下去,撐到圖裡亞多斯來援!”
年輕將領接過法戎遞過來的深藍色的帝國旗幟,沉默良久:“我會這麼做的......”
法戎已經六十多歲了,這是一個正在死亡的年紀。
等待了幾小時,
法戎見對方火光晃動的頻率明顯降低,於是開口道,
“開城門。”
“眾軍隨我,襲營!”
......
騎兵沒帶火把,沒有任何的照明工具,僅憑月色行軍,為了不引起敵人警覺,甚至還繞了一個遠路,打算從側麵突襲敵營。
一路上很順利,他們並沒有發出什麼動靜,至少敵人並沒有亮起營火,沒有發現他們的行蹤。
到了側翼,並沒有停下觀察,而是趁著巡邏的隊伍空隙直接殺向營地,他身先士卒,身後無數帝國騎兵相隨,長矛劃過馬拒外的篝火,烈火引燃木樁,甚至將離得近的營帳點燃,熊熊大火開始在外圍燃燒。
法戎見此情形心中大定,隻要他們部隊能夠順利闖入營地,那麼這場襲擊就至少成功了一半!
“眾軍聽令,隨我衝鋒!”
法戎一路上劈砍著分布密集的營帳,打翻地上的篝火,讓烈火焚儘整片營帳,他帶領著數百騎士,往軍營最中心,也就是克羅托耳的營帳方向衝殺而去。
一路上近乎暢通無阻。
“克羅托耳百密一疏!他知我善於守城,必定提前休整隊伍為攻城籌備,而我今日偏偏就不守城!反其道而攻之!打他個措手不及!”
法戎心中喜悅,一路上幾乎沒有士卒抵擋,他們大概都葬生於點燃營帳的火海之中了。
但逐漸的,他發覺有些不對了。
沒有人慘叫,正常來說,即便是熟睡之中,人遭受了外界的刺激,應該會醒來,哪怕他們醒來麵對無邊的火海,那也應該是慘叫連天才對。
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寂靜無聲。
隻有震地的馬蹄和火焰焚燒的“咯吱”聲音,除此之外,彆無他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