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有兩個丫鬟抬了洗澡水放在門外,還在外頭放了食盒,說是廚房給各房做了宵夜。
盛檸枯坐著,木愣愣地看著她們的身影從窗下消失。
她不知道今夜睡去之後,明日醒來該怎麼麵對闔府上下的人,又該怎麼同姑母解釋?
終是一夜無眠。
接連幾天,每天都下雨,盛檸擺在石桌上的書早已麵目全非,因為天氣的緣故,越發潮濕了。
她時時擔驚受怕,與姑母相見時便不停地觀察她的神色。
很快,她發現府上的人對她與陸承劭的事一無所知。
盛檸不由得慶幸,可轉而又是更深的憂慮。
這日,天終於放晴了,陸承劭一早去了東宮,陸府一派祥和,因著天氣炎熱,貓兒狗兒都在午睡。
大日頭底下,盛檸從姑母院子裡出來,正要去尋陸悅。
忽然,她聽得前麵的院子裡有人在吵嚷。
盛檸還未細聽,母親的聲音便傳入耳中。
“你一個下人,敢在我麵前擺主子的譜?”
“我何時擺譜了?咱們去季夫人麵前說道說道,這明明是賞給我們挑選的布料,您老搶我們的東西,也不嫌牙磣得慌。”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喊道。
聽這動靜,必然是起了爭執。
盛檸深知母親的脾性,生怕她把事情鬨大。
她疾步走過去,看了眼母親,將她與那女子隔開:“出了何事?你與我說便是。”
“有什麼好說的,你們娘倆個狼狽為奸,難道你還會為我做主不成?”
盛檸眯了眯眼,按捺心中不快,回頭看向母親。
舒婷一臉怒容,瞪了眼不向著自己的女兒,撇嘴道:“能有何事?季夫人說新來了些時興的料子,讓我挑上兩塊給你做新衣裳,結果不知道哪裡冒出來一個不懂事的丫頭,非要搶我的東西。”
“國公爺說了讓我隨意挑,您老又沒拿走,這料子擺在桌上,何時就成了你的東西?”那女子翻了個白眼。
“你,哼!”舒婷雙手叉腰,鄙夷地看著她,“不過是個爬床的下流東西,也敢跟我在這裡擺主子譜?”
盛檸忙拉了她母親一把。對方應當就是府上沸沸揚揚傳的那位陸國公新寵,她們還是避免與她起衝突的好。
那丫鬟仰頭拿鼻孔對著她們,冷笑道:“真真好笑,滿府裡誰不知道盛姑娘千方百計地纏上江公子,她倒是想爬床呢,若是世子爺在這裡招招手,隻怕她現在就順著世子爺的腿爬上去了。”
被她一通羞辱,盛檸又忍不住想起那晚的事,一時又氣又惱,冷冷瞪了她一眼。
那人先是一愣,旋即反應過來自己露了怯,上前一步緊盯著盛檸:“你瞪我做什麼?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一家子沒有一個好東西。”
“咚——”
忽然,女子狼狽地跪倒在盛檸麵前,發出一聲巨響。
盛檸回頭一看,不知陸承劭是何時出現在她們附近的。
他手裡把玩著的小石子,應該就是方才小丫鬟跪下的原因。
那丫鬟麵帶怒氣,仰起頭後一臉的不可置信,結結巴巴張口:“世子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