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等待的時候,張一一說起當初陳諾勸妮妮的往事。
說那次之後,妮妮才算開了竅,接下來一周多一點就把戲拍完殺青。這次陳某再度出馬,未必不能奇跡再現。
這話說出來,彆說李昱,就算金鈴也不信。
可是,當陳諾跟高媛媛一起走出來,說沒事了,今天可以開工。
然後,全劇組就真的開工之後,李昱一下子就發現,高媛媛在鏡頭裡的狀態真有了。
至少相比她之前,被張一一逼得快瘋的樣子,更接近於《青紅》。
這一下,李昱覺得自己都快跟張一一一樣,成了什麼諾神教的信徒了。
演戲牛逼的李昱見過,可是,能夠把其他演員的狀態調整過來的演技老師,她還真沒見過有誰這麼牛逼。
哪怕最近聽說有個在BJ旁邊租了個院子的張姓教師,從電影學院出來,自己成立了一個演技工作室,教得挺不錯,但肯定也不會到了這種程度啊!
不隻是李昱,金鈴也一樣。
她之前她對陳諾是客氣裡帶著不易察覺的疏遠,生怕這個到處傳緋聞的家夥把自家女藝人帶壞了。
但現在,她找上了齊雲天交換了電話。
當然她也自知沒有那麼大的臉,不敢說讓陳諾教高媛媛演戲。
隻是說,以後要是陳諾工作室有合適的戲,兩人有同台共演的機會,一切都好商量。檔期片酬什麼的,都可以協商,都不是問題。
女主角的狀態回來了,也就不能讓客串的大明星繼續等了。
當天晚上劇組就開拍陳諾和高媛媛的對手戲。
陳諾的戲很簡單,就是扮演一個夜晚入室盜竊的小偷,本來隻是想偷點什麼東西就走,結果遇到女主人聽見動靜,從臥室出來。
當發現女主人是個盲人之後,這小偷就起了色心,把女主人給強暴了。
拍的時候,陳諾發現自己好像長戲了。
這是拍完黑暗騎士之後,他頭一回進組拍戲。
從場記打板開始,他一下子就精準的捕捉到了那一點靈光。
這對他來說。其實並不容易。因為他並沒有沉浸的時間。
之前在跟高媛媛鬨著玩的時候,他其實就隱約有這種感覺。
就是他不再那麼依賴於入戲了,或者說,出戲入戲對他來說,變得更簡單了。
就像是小醜漫長的入戲經曆,讓他的身體或者大腦習慣了這種違反直覺的感受。
它們明白了什麼叫做其實不是這個人,又要像是這個人。
他於是也不用那麼用力的去欺騙自己的大腦了。
本來陳諾已經做好ng幾次的準備,現在好了,用不著了。
陳諾是從廚房的窗戶進入室內的。
張一一直接是采用了一鏡到底的方式,顯得對陳諾極其有信心。
並且,劇組裡隻要是閒著的人,這個時候都圍在了監視器旁邊。
來之前,那些拍過啞巴的老人對那些劇組裡新來的工作人員,說的話都是大同小異。
我們說是高媛媛這女人的水平問題,你們非說是張導的標準高,說什麼哥們吹牛,在張導的變態要求下,就不可能有人一遍能過。來,今天就帶你去見識見識。
陳諾跳下來,順手抹去了窗台上的腳印。
體重有點重,落地聲有點大。
於是他凝固住了,側耳聽了一會兒,沒聽到什麼動靜,才繼續往客廳裡走。
客廳裡沒有開燈,隻有燈光師從窗戶外照進來的一片片的黃色燈光。
陳諾走到一個明暗交界的地方,讓臉一半是黃色一半是黑色,看上去有些恐怖。
陳顯然是個慣偷了,原因是他的眼睛。
沒有多餘的動作,飛快的一掃,直接定位到了沙發上的一個皮包。
他每一步都是前腳掌先著地,這樣幾乎不會發出什麼聲音。
這是他之前實驗過的。
同時他走路的時候,眼睛並沒有看著前方,而是一直盯著臥室的門,身體微弓,有點像是一隻拉緊的弦,一有點風吹草動,就會立刻彈射出去。
就在這時,臥室的門啪嗒一聲,開了。
鏡頭裡的陳諾幾乎沒有任何遲疑,一下子蹲在了沙發的背後。
在特寫鏡頭裡,他的眼睛瞪得極大,瞳孔在不停的晃動,配合頭上戴著的那個破了幾個洞的深棕色毛線帽,幾乎把小毛賊這三個字刻在了每個人的心口上。
他的每一絲表情都是緊繃的,每一寸肌肉都僵硬到極點,讓圍著監視器觀看的每個人,心跟著他懸在了半空。
“卡。”
張一一喊道。
“呼。”他後麵的一群人不約而同的輕舒了一口氣。
張一一的表情就像下一刻登臨絕頂,羽化成仙了。
他一臉舒暢的轉頭對李昱道:“當時拍啞巴的時候,他入戲沒這麼快。現在進步了。不過效果差不多。你總說是我的問題,我現在就問你,是我的問題嗎?”
李昱怔了一會兒,說道:“但你真的不能這麼去要求媛媛,這對她來說不公平,她也不可能。”
張一一歎了口氣:“我現在也知道了,所以,我隻希望她能保持之前的狀態就行。”
李昱搖搖頭,道:“陳諾走位真的絕了,關鍵是你都沒跟他交流過,他就知道你要什麼。”
張一一笑了笑,道:“所以我從來不給他說戲,全憑他自己發揮。我發現這樣出來的效果,往往比我想的都好。所以我說啊,真是他在帶我飛。”
接下來又拍了幾個短鏡頭。
小偷發現女主人是盲人之後,露出驚訝又淫邪的笑容,慢慢從沙發背後站了起來。
高媛媛不愧已經演了半年的瞎子了,眼手不一和自然防備的動作也是合格線以上。
她是個盲人,有著過人的聽力,聽到了廚房跟客廳的動靜,於是出來查看動靜。
卻沒料到美麗的麵孔讓小偷起了不軌之心。
這就是接下來強暴戲展開的背景。
張一一這種文藝片導演,是根本不屑於用什麼借位替身的,咖位跟人家李桉差了一大截,但對演員的要求卻差不多。
這場激情戲是先拍主鏡頭,再補充臉部特寫。
主鏡頭裡的動作複雜,所以攝影師和演員之間的配合就尤其重要。
萬一角度不對就會穿幫。
所以,張一一李昱,和攝影師胥駿以及陳諾、高媛媛商量了很久,尤其是演員的走位和機位之間,更是反複研究,幾乎商量了一個小時,才開始拍攝。
雖然男女在鏡頭裡都不會露什麼點,但依舊有大片的肌膚裸露鏡頭,所以現場還是全部清場,隻留了一個攝影師。
監視器前也隻有張一一和李昱兩個人。
拍之前,陳諾看得出來,高媛媛很緊張,其實他也有一點。
拍了這麼久電影電視劇,這場戲毫無疑問是最那什麼的。
幸好不需要真的露什麼地方,戲也隻有兩分鐘,否則友情客串什麼的,還真是虧。
張一一一聲令下,這場戲開始了。
主鏡頭裡幾乎看不清陳諾的臉,都是高媛媛的表情,但為了讓對方入戲,陳諾也依舊表現出了之前玩鬨時的狀態。
但這一次可不僅僅是鬨著玩。他真的上嘴上手。
按照張一一的要求,彆管最後剪出來什麼樣,總之給我來真的。
大家加油,爭取隻來一次。
好吧,那就抱著一次就過的決心來。
暗室裡的光線昏黃中帶著暗紅。
這是霓虹燈的光,也是高媛媛初次陷落的征兆。
高媛媛在陳諾的身下掙紮。
她的嘴被捂住,上半身被壓住了,兩隻長腿在沙發上蹬踏著。
陳諾親吻著她的臉頰和脖子。
陳諾做出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抓住她的內內輕輕一扯,高媛媛一下子發出了一聲淒涼到極點的悲鳴。
在側麵的鏡頭裡,男女之間的肢體接觸著。
陳諾按照之前的計劃,用身體恰到好處的擋住了可能穿幫的位置。
他做了一個褪褲的動作,實際上裡麵還有四角褲。
但貼上去的時候,雖然高媛媛也還有一條內褲,甚至裡麵還有安全措施,但她顯然是完全入戲了。
按理說這個地方隻需要上半身掙紮就行了,但她居然全身都在動。
因為在那一瞬間,她仿佛真的有種被陳諾強暴的錯覺。
借著這股情緒,高媛媛爆發出了她拍攝這部電影以來最好的一場表演。
她的絕望和痛苦,她所有的情緒,都從她瞪圓的眼睛和河一樣的淚水中表演了出來。
她的肢體就像失去了靈魂的玩偶,在暗紅色的燈光下浸沒在了血海之中。
那一刻,監視器旁,同是女人的李昱捂著嘴,哭的泣不成聲。
主鏡頭真的一遍就過了,而且,接下來補的幾個特寫鏡頭也非常順利。
張一一喊“過”的同一秒,李昱拿著準備好的毛毯就衝進了現場,包裹在了高媛媛瑟瑟發抖的身體上。
陳諾悄無聲息的跟著胥駿一起退了出去。
高媛媛還沒有出戲,看他的眼神跟看強奸犯沒有什麼區彆,但對他來說,這是小場麵,屁事沒有。
看到張一一坐在監視器前麵一臉沉思的樣子,陳諾過去碰了碰他:“想什麼呢?”
張一一一臉便秘的表情:“我特麼怎麼就沒有早點請你來客串。真該第一場戲就拍這個,可能現在早他媽殺青了。我覺得,高媛媛的狀態真的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諾子,你說我要不要重拍?”
遭瘟的張一一。
陳諾懶得管這個反複糾結的神經病了,反正他來他電影裡客串的任務完成了。一世人兩兄弟,第一場激情戲都奉獻出來了,還要怎樣。
收工的時間有點晚了,他也沒有急著和齊雲天回京城。
當夜依舊在賓館裡睡了。
半夜也不知道幾點鐘的時候,陳諾依稀聽到有人在敲他的房門。但他當時困極了,根本沒有理會,門外那人敲了幾下也就沒敲了。
早上起來準備走的時候,他看到門縫裡塞進來一個紙條,上麵有一句話:以後常聯絡,謝謝。後麵還畫了一個很可愛的卡通長發女孩頭像,比了一個耶。
以及一個手機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