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藝霏離開試戲室的時候,感覺整個人都被掏空了。
這個時候她這才明白,為什麼陳諾要她化淡妝,甚至是裸妝。
原來需要試這一場戲是需要哭這麼多次的。
要是妝稍微濃點,那就隻能去卸妝。因為哭完之後肯定臉就不能看了。
下樓的時候,劉藝霏一直在腦子裡回憶剛才試戲的過程,一遍一遍的回放。
那麼笑,行嗎?
那麼哭,行.嗎?
那麼哭,不行這麼苦肯定不行。
最後那一場哭戲,張導要求她哭出淚如雨下,泣不成聲的感覺,還讓一個副導演陪著她一起哭,但是,她依舊做得不好。
好像就逼著自己哭了那麼三四秒,眼淚就全沒了。
哭戲,她最討厭的就是哭戲。可偏偏這部電影裡,好像最重要的就是哭。
“啊~”劉藝霏懊惱的揉了揉頭發。
走的時候,雖然張一謀導演沒有當場公布結果,隻是叫她回去等消息,但是
看上去真的好嚴肅的樣子,多半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旁邊的李靜一直在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她的表情,這時輕聲問道:“霏霏,怎麼了,感覺不太好?”
“嗯,表現的很爛。”劉藝霏聲音悶悶的,“我從頭到尾都沒怎麼入戲。要我哭也沒哭出來。估計是沒戲了。”
李靜驚訝的啊了一聲,不過聲音卻變得更加柔和了一些,問道:“是不是太緊張了?沒事,彆想太多了,還說不準呢。”
劉藝霏看著電梯上方那個不停變小的樓層數字,解釋說道:“我是有一點緊張,但是我也不知道,我.一進去總覺得哪兒不對勁,準備好的那些全都忘了。明明我之前想過很多的,可是,當時什麼都想不出來。出來的時候,我看張導他們的表情,應該這次是不會選我了。”
說著說著,劉藝霏的眼淚開始在眼眶裡打著轉,模糊了她眼裡的視線,電梯LED屏上那一個紅色的數字變成一團紅光。
不過女孩抬著頭,強忍著不讓它們掉下來。
這些討厭的淚水,之前怎麼不出來?現在倒挺積極的了。
李靜聲音放得更輕了,道:“沒事的,霏霏,彆想太多。現在結果還不知道呢,或許是你對自己要求太高了,張導他們未必是你這麼想的這樣。”
“嗯,你要不要跟陳總打電話說一說.”說著,李靜又輕言細語的說道,“其實,很多事隻要他開開口,並沒有那麼難的。”
劉藝霏沒有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怎麼可能?
事前都說好了,這次她全憑自己。
這時電梯下到了地下停車場,李靜率先走了出去,左右看看,之後才讓劉藝霏走出了電梯間。
上車後,李靜正準備叫公司調派的司機往劉藝霏家裡開,沒想到劉藝霏卻突然開口說道:“等等,靜姐,我不想回家,等我打個電話。”
接到劉藝霏電話的時候,前幾天才從橫店拍完戲回來的張頌聞老師,正在關他那個小院子的門,準備出門買菜。
接完電話之後,他還是跟女朋友一起出門買菜了。
路上兩個人一起走路一起聊天。
張老師去年底終於擺脫了單身,剛交的女朋友是個圈外人,比他小幾歲,中科大畢業,在BJ某研究所做科研。
這時,女人哈哈笑著,拍了拍他的背,有點興奮的說道:“真的是劉藝霏啊,老張,你真教過劉藝霏演戲啊?”
張頌聞輕笑道:“這有什麼嘛。”
“哎喲,你就裝吧你就。我看你剛才聊電話的時候。嘴都合不攏了。”女朋友嘻嘻哈哈了一陣,忽而又好奇的問道:“欸,我說你,那個,陳諾,真的也來過你這個破院子?”
張頌聞嗬嗬一笑:“什麼破院子,陳諾可沒有說過破,他當時就坐的是你經常坐的那個凳子。”
女人的聲音一下子變大了,叫了起來,“我去,真的假的!”
“騙你有意義?”
“我去,你說陳諾這次會不會來?”
“昨天你不是看新聞,說他在香港嗎?”
“那可說不定,快快快,咱們走快點。香港怎麼了香港,又不用他用腿跑回來!”
等兩個人把菜買回去,把飯菜做好,院子裡的門鈴就響了。
劉藝霏一行三人進了院子。
雖然見到沒有陳諾,但兩個主人家還是很熱情。
說起來,風聲之後,劉藝霏和張頌聞這對師徒二人雖然也偶爾會發短信,但算算時間,也是一年多沒見了。
張頌聞在飯桌上聊起這一年多的經曆,也是頗多感慨,“以前不認識我的,現在好多都認識了。以前進不去的很多門,現在也可以進了。我剛畢業那會,去一個劇組試戲,有個導演給投資人說,像我這樣的,就像個侏儒,根本不配演戲。前不久見到我,還叫我去他劇組演個男二。”
幸好張老師從不喝酒,否則說到這兒,肯定是會浮一大白的了。
等吃完飯,在熱乎乎的暖氣房中,幾個人或坐或站的圍在一起,劉藝霏開口說出了這次過來的目的。
她想要張老師給他支個招,或者說指點一下方向。在這個她特彆迷茫,特彆感到挫敗的時候,除了在香港的那個人,她也就隻想得到張老師了。
劉藝霏說,藝謀導演今天雖然沒有明說,但幾乎也跟明說無異了,那失望的臉色她親眼目睹,這次的戲,她多半是沒機會了。
那麼,在了解他的張老師看來,她該怎麼辦?她可以說是完蛋了的演員生涯還有沒有救?
張頌聞聽完之後,沉吟了一會兒,隨後問道:“藝霏,如果我沒記錯,你應該是頭一回去參加試戲是吧?”
劉藝霏心裡就像堵了一塊石頭,剛才說的時候,要不是拚命忍住,眼淚又快要下來了。
聽到張老師的話,她黯然點頭道:“是。”
張頌聞看著她一臉世界末日的樣子,真不知道是該哭該是該笑,最後還是選擇了擠出笑容。
他嗬嗬笑道:“其實,藝霏啊,試戲失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我當初最多的時候,一年被劇組拒絕了300多次。我也沒有想過我該不該轉行。”
“所以,假如你這一次真的失敗了,那又有什麼關係?根本無需在意。”
“再說了,你去試的,是這部片子。”
“藝霏,我其實是剛從橫店回來,那邊有很多女演員這段時間都說起這部戲,不知道多少人都想著跟陳諾搭戲,做張一謀導演的女一號。”
“但是她們可能嗎?不可能。”
“彆說女一號,她們連走到張一謀導演的麵前,讓他看看她們的戲都不可能。”
“因為她們畢業了。而張一謀導演,這次隻想要在各大院校裡找新人。”
“而你呢?”
“按理說你也不是學生了,畢業也有一兩年時間了,對吧?”
“其實於情於理,你也不在張導的選角範圍了。”
“然而你一個電話可以直接打到張一謀導演的手機上。兩天之後,你就能站在他麵前,讓他跟製片人,副導演們一起看你演戲,認真考慮你是不是可以出演他的新電影的女主”
張頌聞深深的歎了口氣,“藝霏,你有沒有想過,這是為什麼?”
很巧的是,這個時候在新畫麵公司的會議室裡,有人也提到了同樣的問題。
而且這個人不是彆人,正是新畫麵老總張韋平。
“我知道,劉藝霏演得確實不好。但是今天我們一幫人鄭重其事的從全國各地飛回來,來看她演戲,還討論到這個時候,這是為什麼?”
張韋平環視一周,沒有等有人回答,又繼續往下說道:“就像上個星期我跟中影韓三屏韓董事長通電話。本來是在聊建國大業的事,結果他話鋒一轉,突然說起了我們這部電影,想要參一股,我好說歹說,甚至把IDG熊總搬出來,才算打消了他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