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諾笑道：“這樣那當然最好。”
張一謀跟著笑，但是在一旁沒說話。
實際上，他感覺不隻是國內的票房，這次在柏林電影節的衝獎上，按照目前的情況看，隻要他剪出來的東西不是一坨屎，那麼應該都會拿到一個小獎。
現如今，張一謀才算是真正體會到了陳諾這兩個字，在國外這些地方的含金量。
根本不像之前。
他帶著一群人來國外參賽。來的媒體都是看他的麵子。他是劇組大腿。壓力真的巨大。
但是這一回不一樣。
張導終於領悟到，假如有一條大腿可抱，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真是輕鬆愜意啊。
羅曼波蘭斯基懂的事情，他怎麼可能不懂。
媒體造勢也不是什麼高深的武學秘籍。
問題是這些國外媒體，有的時候真是花錢都請不來的。
以前也一樣。
想邀請一家或幾家有影響力的媒體，哪怕是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可是這一回，全德國乃至全球都有名氣的《明鏡》剛走，馬上還有法國，英國的幾家頭部娛樂媒體。
可以說，隻要他們願意，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能有做不完的采訪。
哪怕他是張一謀，也是一輩子沒打過這種富裕仗。
老謀子現在真覺得，隻要他這次的電影過關，不要被那些刁鑽的影評人和評委批成一坨狗屎。
這回還真有了。
然而，會是一坨狗屎嗎？
張一謀按捺住心裡的忐忑不安，笑說道：“好了，時間差不多了，馬上車就要來了，咱們準備一下，出發。”
陳諾坐上電影節來接他們的禮賓車之時，薑瑞佳已經在裡麵坐著了。
坐進去之後，陳諾看著坐他對麵的女孩，見她一臉緊張，不由得開了個玩笑，“怎麼樣，我今天這一身帥不帥？”
薑瑞佳用力點頭，道：“帥。”
她沒有說謊。
薑瑞佳就沒有見過能把這種老土的衣服穿得這麼新潮好看的人。
一身筆挺的新中式中山裝，立領挺括，貼合著修長的脖頸與利落的下頜線，讓他的五官是如此立體深邃。
絕對能給任何女生留下深刻的印象。
不過，薑瑞佳在他鑽進車來的一瞬間快要屏住呼吸的原因，其實並不是因為帥。
還是因為陳諾這兩字。
國內的消息她今天也有所耳聞。
她知道，隻要她回國去，把她今天和陳諾同坐一車期間發生的事情稍微添油加醋那麼一說，她就一定能登上各大新聞網站的頭版頭條。
哪怕他們隻是說一些無用的廢話，也一定會有很多人想聽聽陳諾的廢話都會講些什麼。
更何況，她現在脖子上那一條價值百萬的鑽石項鏈，能夠無償為她而戴，都是因為這個名字。
這讓她怎麼不在他的對麵如坐針氈？
聽到薑瑞佳的誇獎，陳諾哈哈笑道：“謝謝。”
說完之後，他看到薑瑞佳依舊緊張兮兮的樣子，也不再多說了。
第一次參加電影節嘛，或多或少都這樣。
他當初和艾瑪·斯通一起走紅毯的時候，艾瑪還不是緊張得肚子痛。他也差不多，一個勁兒悶頭走，恨不得兩步走完紅毯區。
張一謀安排自己老帶新，那還是給人家一點時間平息下心情。
為什麼要他和薑瑞佳，而不是劉藝霏一起走，理由除了讓他像朋友一樣帶一帶。
其實和還有兩個。
第一是因為他們這部電影這次在柏林，除了今天之外，還會有紅毯。
從今年開始，柏林電影節為了擴大其在柏林當地影響力和覆蓋麵，新設立了一個環節，叫做“電影走進社區”。
也就是把一些關注度比較高的電影，在首映禮之後，拿到柏林的各個區域電影院裡，針對普通民眾去進行放映。
今天張一謀他們就接到了通知，他們這部電影已經上了這個名單。
過幾天就要登錄柏林某個區的電影院，到時候勞煩他們還要去跟觀眾見見麵。
所以為了在紅毯上走出一點不同，就做了這樣的安排。
這是其一，明麵上的理由。
其二個理由，則是齊雲天告訴他的。
說是聽某個工作人員說起，是張偉平覺得，要是他跟劉藝霏走紅毯，和張一謀加薑瑞佳的組合站在一起，怕是到時候畫麵不太均衡。所以才會做這樣的安排。
陳諾不懂什麼叫不太均衡。
不過他真的無所謂。哪怕讓他跟張導一起，他也覺得挺好。
他們下榻的酒店距離首映禮舉辦地，柏林蒂爾加滕區的瑪琳黛德麗廣場電影宮並不遠，隻用了十多分鐘就到了。
薑瑞佳甚至感覺隻是一瞬間，她才剛剛想好話題，結果車就已經停下來了。
她是開幕式結束之後才落地柏林的，這還是她才加的第一個電影節。
接下來的一切，對於薑瑞佳來說，可以說是瘋狂的。
在此之前，她沒有去過彆的電影節，她隻是在娛樂新聞中，在鞏俐章子怡範繽冰等人的紅毯照片裡，感受過戛納威尼斯等地方熱烈情況。
這個時候她才知道，真實的現場比她想象的還要熱鬨一萬倍。
一個地方居然會有這麼多拿著相機的攝影師，他們分列在紅毯的兩側，踩著凳子，從低到高的居然排了有五排。足足五十多米的紅毯兩邊，全是拿著相機的攝影師。
他們手裡的鏡頭，就像一個個昆蟲的複眼，密密麻麻，數不勝數，多得幾乎讓她的密集恐懼症都要犯了。
要不是旁邊有個人一起在帶著她往前走，腿軟的她，絕對要洋相百出。
其實，彆說薑瑞佳，陳諾今天都有點沒想到攝影記者居然會有這麼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柏林這邊的場地大還是什麼原因，反正這陣仗，已經堪比奧斯卡了。
“陳，看這裡。”
“陳，叫你的女朋友笑一個。”
“看過來，陳，你今天去看上去帥極了。”
“我喜歡你的中國風衣服，給我一個側麵，謝謝。”
“陳，看這裡，給我一個暮光之視好嗎？”
“摟著你女朋友的腰，陳。她很可愛。”
亂七八糟的聲音從紅毯的兩側傳來，陳諾也懶得管這些臉盲攝影師在說什麼，和薑瑞佳一起拍了一會兒之後，就跟張一謀劉藝霏彙合了。
一個沒注意，劉藝霏跑到他另外一邊。拍照換姿勢的間隙，低聲跟他說道：“你是不是在躲著我？”
陳諾簡直想笑了，“我？躲著你？”
“對，不然為什麼你跑去跟佳佳一起走紅毯？”
“那是導演安排的。”
“是麼，我還以為你怕了。”
我靠。陳諾忍不住轉頭看著劉藝霏，道：“你說什麼？我怕你？”
劉藝霏轉過頭，也看著他，好像把憋了幾個小時的怨氣都發泄了出來：“你凶什麼凶？你還跟我凶？你為什麼要去跟佳佳一起走紅毯？你說啊，為什麼？”
這一刻，無數的閃光燈亮起。
許多的攝影師大呼小叫起來。
“哇偶，太甜蜜了。”
“陳，這才是你的女友對吧。”
“看得出來，你們的感情很好。”
“能不能吻一下她？”
“親一個好不好？”
這個時候，張偉平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當陳諾和劉藝霏麵帶微笑，互吐芬芳之時。哪怕張一謀在一旁笑得像朵老菊花，整個畫麵也不太均衡了。
前後五排的照相機統統發生了偏轉，快門的聲音幾乎連成了一條線，讓薑瑞佳瞠目結舌。
原本她以為之前已經夠誇張了，但在這一刻她才發現，這才是真誇張。
“請問你們剛才在聊什麼？看上去似乎很有趣的樣子。”
拍完照，在采訪區接受德國當地以及一些國際媒體記者采訪的時候，《銀屏》的記者好奇的問道。
“哦，她在問我今天她看上去怎麼樣。”
“那你怎麼說的？”
“他說不怎麼樣。”
記者問：“哈哈，那你有沒有什麼生氣？”
“當然，沒有。”
“我隻是在開玩笑，我們經常開這樣的玩笑。”
說完，陳諾和劉藝霏相視一笑，就跟真的一樣。
銀屏的記者又問道：“陳，剛才萊昂萊多和馬丁·斯科塞斯一起來的時候，他說他看好你第二次奪得柏林銀熊。你怎麼看？”
陳諾道：“謝謝，謝謝他。我希望他等會看完電影之後也會這麼說。”
“還有羅曼·波蘭斯基，他也來了。”
“是麼？那我想我得報警了。”
“哈哈哈哈哈。”
聽到這話的記者們都笑了。
所有人都以為陳諾在開玩笑，但事實上他並沒有。
他真的從兜裡掏出了一個電話，當著一群各式各樣的記者以及攝影師的麵打了出去。
“喂，LAPD嗎？我看到了一個未成年性侵犯.”
……
過了一會兒。
拍照結束，幾個人一起往電影宮裡走去的時候，劉藝霏都忘了生氣了，好奇的問道：“陳諾，你該不會是真的給LAPD打電話了吧？你是演的對不對？”
陳諾冷冷道：“我演什麼？見到罪犯我不該報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