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擁著走過去的是項目背後的投資商躍洋旗下的投資公司的總裁,那其實也就是個傀儡皇帝,真的能拍板這個項目要不要繼續的是眼前這個在屋簷下心猿意馬的人。
沈謙遇沒隨著人流過去,他今兒來本來就沒打著自己的名號來,隻是稍許在屋簷下站了一會,那導演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了,倒是把他都認出來了,他這左耳邊就和住了一隻蚊子一樣,嚶嚶嚶個沒完。
他也是隨意打眼一看,在那半人高的台子上看到了一個人。
影視城嘛,有個群眾演員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但身手這麼好的群眾演員倒是不常見。
下著大雪,紅衣飛袖,劍花乾淨。
等到他看清那張臉的時候,想起來了,那不是那天夜裡遇到的那姑娘嗎。
vck說她搬走了。
本來人與人相遇本就如浮萍相逢,他從前倒也沒有這樣好心,那晚估計的確是酒後心情不錯,幫了就幫了,後來提起也是想不起來的關係,但vck後來專程打電話和他說,這小姑娘還留了一個紅包當做房費。
還有就是,她留下了一截雙節棍,一根房客部加安保部研究了半天才確定下來那的確隻是可伸縮的一根打棍。
vck思來想去,把東西送到他那兒去了。
沈謙遇瞅著這咋咋呼呼的東西也有些頭疼,沒看出來是這麼馬虎的姑娘。
vck也真是的,送他乾嘛,他難道還盼著能見著給人還了?
也是沒料到還真給他見著了。
沈謙遇沒管耳邊依舊念叨的人,喚她名字讓她過來。
那導演見狀明白過來,也跟著人叫:“小滿,小滿,你愣著乾嘛,沈先生叫你。”
葉滿這才反應過來,她想下來的,但又想起之前副導演說過不能隨意罷工,於是抬起的腳步站在邊緣又愣了愣:“那個,導演,我們有規定不能停下來的。”
“死腦筋。”導演輕聲罵了一句,而後走進風雪裡招呼她,“給你放假,我說了算,你快過來。”
導演邊說邊把她手中的劍收起來,葉滿這才下來。
她見到沈謙遇,老老實實地打招呼:“沈先生,您好。”
客套如第一次見。
沈謙遇望向一旁的導演:“陳導,能麻煩您給我們騰個空間嗎?”
導演這才反應過來:“奧,奧,你們聊,你們聊。”
人走了。
葉滿站在那屋簷外麵,她身上沒有遮擋物,落了滿身的雪。
“站在外麵淋雪做什麼。”
他的眼神隨意地掃過她的肩頭,葉滿這才發現她的肩膀上此刻已經落了不少的雪。
他往後微微退半步,像是給她騰位置一般。
於是葉滿往前一步,隨即進入他擋雪的屋簷。
她輕聲喚了聲:“沈先生。”
不知為何,遇到他的時候,她總覺得自己像在一陣霧蒙蒙的細雨中奄奄一息的火苗。
那是她從來都不會有的擬物狀態。
她才站穩,肩頭上卻掠過他的手,寬大的手掌骨節分明,她側頭看去,他隻是輕巧地抓了一隻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在她肩膀上的雪花,而後再度讓它飄進風裡。
他低低應了一聲,像是對她的禮貌有所回應,而後問她:“給我留個紅包是做什麼?”
葉滿回過神來:“哦,那是房費。”
“你那些‘武器’也是?”
嗯?
葉滿想起來,自己清點的時候是少了兩樣。
葉滿:“落在您那兒了?”
沈謙遇:“是,我的人,差點報警。”
葉滿有些不好意思:“都是我練功用的,沒開過刃,不傷人,按照法律來講我都可以帶著他們乘坐交通工具。”
“是嗎?”沈謙遇,“你得空了去那個酒店公寓的前台拿。”
葉滿:“好。”
沈謙遇眼神又落在她破損的服裝袖口上,淡淡問她:“你找到地方住了?”
葉滿:“嗯,和室友合租,就在梧桐苑那一塊。”
沈謙遇點了點頭。
葉滿看他也不再繼續說話了,她覺得自己也不好曠工太久,她隨即拿起原先放在地上的劍,說到:“沈先生,謝謝您來告訴我,那我乾活去了……”
她還沒說完,站在屋簷下的人又說到:“等等。”
她被叫回來。
他沒立刻說話,隻是掀開眼皮看著她。
臨近傍晚,霧雪蒙蒙,他的眼神卻意外地幽深。
不同於那一晚上映襯燈火光影的酒意融融,這一次是淡漠又冷峻的。
但他說的話卻沒有那樣讓人讓人覺得拒之千裡。
“特地把你叫過來讓你歇會,你倒想回去。”
“榆木腦袋。”
最後一句微微上揚,卻沒罵人的味。
葉滿於是又把腳縮回來。
她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她在人情世故上向來遲鈍。
原來是覺得她太辛苦,才叫了她過來給她個機會休息是嗎?
導演這樣巴結他的樣子,的確是不太會說她什麼了。
這樣來看,他的確又是舉手之勞地幫了她。
葉滿眼神落在身邊男人一看就麵料昂貴的大衣上,她的眼神慢慢往上,像是個風雪中攀登的勇者一樣,最後落在他瘦削又立體的臉龐上,像是為了表達她的誠意那般,她緩慢說到:
“沈先生,等我賺到錢了,我請您吃飯吧。”
身邊的男人卻笑了。
隻是輕笑了一聲,很短促。
“你不如說一句我們以後再也不見吧。”
“你……”葉滿反應過來他在揶揄她。
他似乎從頭到尾都不相信她能成功。
那天晚上也是這樣的。